矮小汉子所到之地,皆为惊涛帮的地盘,有趣的是,每次他赶到,准能遇上两帮的帮众在相互厮杀,而跟在他身后的庞承望,就很顺理成章的平定一切。
更令人惊奇的是,主动挑事的流沙帮一干帮众安然无恙,反倒是被动防御的惊涛帮帮众遭到白羽卫毒打,随后庞承望留人看守,带剩余手下继续不急不缓的跟在矮小汉子后头。
一次两次还可以接受,但次数一多,很明显就不是巧合了。表面上看是庞承望在猫戏老鼠,而矮小汉子则运气好,总能侥幸逃脱。可换在有心人眼里,其中隐情,就得慢慢细品了。
天玄子和凌武二人跟到最后,只剩庞承望一人,他见矮小汉子进入某府邸,收起飞剑,姿势很潇洒的落向地面,摘下头盔,意气风发的抬脚迈入。
天玄子目光一闪,心想可能是到了贼窝。沉思一会,选择深入。
穿过廊道,来到正堂。只见堂内,早已落座有四人,正位坐着的是流沙帮的帮主谢鼎天,在他旁边则是惊涛帮的副帮主蔡楠,剩余两人,为先前进入的矮小汉子和一相貌不凡的黑衣少年。
谢鼎天见是庞承望,赶忙起身笑脸相迎:“庞兄到访,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庞承望没有马上接话,先是环视一圈,目光略微在黑衣少年身上停顿,方嘴角勾起,说道:“闲话少说,事情进展如何?”
“目前都在掌握中,只不过千幻门门主凑巧遇上庄濮存,眼下全城戒严,我恐会有闪失。”谢鼎天忧心忡忡的回答。
听完,庞承望自信道:“无妨,只要事情不败露,一切包在我身上。”顿了下, 庞承望接着说:“我不能久待,明晚醉仙楼,不醉不归。”
说完,庞承望抱拳,转身大踏步离去。
谢鼎天目送其离开,返身坐回主位。蔡楠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待放下茶杯,忽然说道:“庞家此子自视甚高,假若城北真被他一并管,好日子怕是不多了。”
闻言,谢鼎天冷笑道:“互相利用罢了,等将来成为海澜城第一大帮,彻底垄断海货,到时他就只能乖乖和我们合作。”
没等蔡楠接话,矮小汉子起身抱拳,恭维道:“两位当家深谋远虑,我朱某佩服之至。”
谢鼎天与蔡楠对视一眼,一同起身,笑着还礼。
接着只听谢鼎天说道:“朱老弟自谦,若没你牵线搭桥,事情恐怕未必能进展的如此顺利。”
这矮小汉子名为朱张胜,身份是海匪安插在海澜城的眼线。至于谢鼎天所说的牵线搭桥,则是朱张胜按照上头吩咐:
先以重利请动千幻门门主,接着联手流沙帮帮主谢鼎天、惊涛帮副帮主蔡楠,并伙同野心勃勃的庞承望,以陷害天玄子和冯成为目的,布下今夜此局。
就在三人互相吹捧时,黑衣少年忽的冷哼一声,起身自顾自离开。其余三人丝毫不以为意,继续有说有笑的交谈。
看见黑衣少年远去,隐藏在廊道柱子旁的天玄子目睹整个过程,心中有了计较,便不再多留,也带着凌武不急不缓得离开。
路上,凌武开口询问天玄子:“师兄,为何不出手捉拿他们?”
天玄子微微一笑,不答反问:“我且问你,根据那四人对话,你能看出其中有几方势力勾结?”
边走边回想,凌武语气不肯定的答道:“如果不算那黑衣少年,应该有三方势力吧。”
天玄子点头,再问:“若换做是你,该如何破局?”
凌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趁刚才那会就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天玄子停下身,似笑非笑的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他们打死不承认,甚至反过来诬陷你,届时百口莫辩,又当如何?”
凌武闻言,挠着后脑勺,脸色微红,不知该怎样作答,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见凌武回答不出,天玄子难得轻笑出声,接着说道:“所以切记不能为图一时痛快就不计后果的胡乱行事。”
稍顿片刻,他继续说:“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因此我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凌武似懂非懂,没有追问,两人就这样溜溜达达的回到城东所入驻的客栈。
待回到客栈,天空已泛起鱼肚白,两人歇息了半个时辰左右,就被面容疲惫的冯成一同请去城主府议事。
凌武本想告知冯成真相,却被天玄子轻轻拽了下衣袖,凌武疑惑的望向天玄子,后者传音道:“不要心急,看看再说。”
凌武转念一想,大致明白天玄子的言外之意,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肚子,心中颇为郁闷的跟着。
城主府,位于海澜城主街道十字交叉口路旁。三人刚到城主府,迎面就撞上庞承望,后者见是冯成,满脸假笑道:“冯兄,昨晚小弟冒然插手城北之事,还请见谅。”
冯成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没有搭话,直接进入城主府。擦身而过时,凌武真的很想冲过去揍对方,幸好强忍住,不然铁定又要被关进小黑屋。
看着三人背影,庞承望心中冷笑,心想看你冯成还能装到何时,便也跟着进入。
议事堂内,海澜城城主杨芝,白羽卫统领庄濮存,以及三大家族的家主都已等候多时。
待所有人到齐,庄濮存站起身,单刀直入主题:“昨天夜里,先是城北惊涛帮的帮主无缘无故被杀,接着城东白羽卫所驻扎的据点遭人放火行凶,随后城北流沙帮为争夺地盘与惊涛帮大打出手,若非管辖城西的庞承望闻讯带人赶至,把闹事者统统抓起来,不然还不知要闹出多大事故。”
说完,庄濮存目光环视,只见在座众人神情各异:城主杨芝虚眯着眼,似在打盹,庞家家主庞龙面露得意、冯家家主冯邵明则一脸阴沉、徐家家主徐栋梁老神在在、冯成颓丧、庞承望意气风发、凌武不以为意,唯有天玄子古井无波,自顾自闭目养神。
目光稍微在天玄子身上停顿片刻,随即收回,寂静半晌,见无人接话,又说:“据调查结果得知,嫌疑犯是在座众人中的某一位。”
此言一出,气氛骤变,冯成腾地站起身,还没开口,在其对面的冯邵明见势不好,沉声喝道:
“成儿,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份。”
“我..”
没等冯成把话说出,其父冯邵明瞪眼道:“我什么我,还不快坐下。”
冯成无奈,一拳头砸向桌面,很是憋屈的重新坐下。
若非庄濮存恰好一掌搭在长桌上,化解掉冯成的暗劲,恐怕长桌早已四分五裂。
“教子无方,诸位见笑。”冯邵明站起身,笑着抱拳。
“无妨,年轻人嘛,难免气盛。”其他人还没说什么,反倒坐在他对面的庞龙,忽然装作很大度的开口。
原本很正常的一句话,但加上庞龙那故意拿捏的语气,冯邵明感觉是那么刺耳,于是皮笑肉不笑道:“庞兄说得对,年轻就该气盛,不能像某些人,只会在暗中搞些见不得光的小把戏。”
说完,瞥了一眼坐在末位的庞承望。
后者明知对方是在说自己,但不好翻脸,也不敢翻脸,只好装出一副憨傻的表情,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庞龙面色难看,刚想回击冯邵明,就被庄濮存的轻咳声打断。
见两人朝他望来,庄濮存语气有些不满道:“我话还没说完,你二人就剑拔弩张, 莫不是当我不存在?”
“庄统领,瞧你这话说的。”冯邵明边陪着笑,边重新落坐。
庞龙瞥了眼冯邵明,心中那是好一阵讥笑。
见气氛稍微缓和些,庄濮存又清了清嗓子,正要打算开口说话时,却突然被一直老神在在的徐栋梁抢先打断道:“庄统领,你就别墨迹了,直接说处理方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