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仁的话，任谁听都觉得他是在劝诫孙为民。
所以，感觉到自己被孙为民冷落的吴肇，在听到周贵仁这番高谈阔论之后，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周贵仁了。
实际上，周贵仁并非奸佞之徒，而是刻意讨好孙为民，只为了劝孙为民回头是岸。
然而，等到周贵仁说出接下来的话，吴肇的疑惑彻底打消了，笃定周贵仁就是一个奸佞之徒。
“既然不管是谁主持《专家教育儿》，都会引起观众不满，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让争议更大一些，这样咱们临江卫视收获的流量会更多。”周贵仁兴奋地说道。
果不其然，刚刚还因周贵仁说他保守而心生不满的孙为民，在周贵仁此话一出后，眼睛都亮了，心里只有欣喜，哪还有不满。
“要是让你负责《专家教育儿》，你打算怎么做？”孙为民期待地询问道。
周贵仁一听这话，更加积极了，道：“要是让我负责《专家教育儿》，我会让李旭东成为常驻嘉宾，主题还是以教授育儿经验为主，但重点是针对啾啾，将其从神童的神坛上拉下来。”
“台长，万万不可啊。”
吴肇忍不住开口道：“要是按照周副台长说的这么做，咱们就是与整个临江人民为敌，到时候不止临江百姓会唾弃咱们，临江政府也不会放过咱们。”
孙为民虽然对吴肇与他唱反调不喜，但不得不承认，吴肇说的有道理。
啾啾已是临江家喻户晓的神童，临江百姓视其为临江的骄傲，市政府也有意以啾啾为招牌推广宣传临江。
这个时候，临江电视台要是站出来当反派，一定会被临江上下定性为叛徒。
“台长。”
周贵仁见孙为民因为吴肇几句话开始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了起来，心中一紧，担心自己表现的机会没了，急忙道：“吴副台长这话说的就有些危言耸听了。”
“一个小孩而已，有什么资格代表临江百姓、临江政府。”
“况且，他不见得就是神童。”
吴肇瞪向周贵仁，愤然道：“周贵仁，你想把临江电视台钉在临江的耻辱柱上，永背骂名吗？”
“吴肇，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想让临江卫视就此没落。”
事到如今，周贵仁不能退，他要是退了，孙为民改主意了，搞不好他的地位，还不如以前，直呼吴肇大名反怼道。
“周贵仁。”
怒意萦绕在吴肇的脸上。
“台长。”
周贵仁不屑与吴肇争吵，转头看向纠结不已，拿不定主意的孙为民，蛊惑之意十足地说道：“时不可失，失不再来。吴肇所惧的，咱们完全不用担忧。”
“怎么说？”
踌躇的孙为民闻言看向周贵仁。
“舆论是把杀人不眨眼的刀，咱们是操刀人。”周贵仁郑重其事的耐人寻味道。
“操刀人。”
孙为民挣扎的眼神愈来愈坚决，斩钉截铁道：“没错，咱们是操刀人，咱们说他是神童，他就是神童，咱们说他不是神童，他就不是神童。”
“等到啾啾大势已去，咱们临江卫视名扬天下，临江的百姓，临江的政府，都不会指责咱们，只会认为咱们临江电视台在这场舆论风波中，不惧一切，坚持本心。”
周贵仁见孙为民下定了决心，暗松一口气，笑道：“台长英明。”
孙为民也觉得自己很英明，隐约间，已看到了不久的将来，临江卫视名声大噪举世皆知，而他作为力挽狂澜者，人人歌颂、称赞的画面。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孙为民站了起来，寄予厚望的看着周贵仁，暗有所指道：“好好干，我年龄大了，过几年就该退了。”
周贵仁瞬间领悟到了孙为民的言外之意，大喜过望，跟着站了起来，点头哈腰地保证道：“台长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绝不会让您失望。”
“台长……”
吴肇最后起身，还想做最后的尝试，结果孙为民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向会议室外走去。
“呵。”
周贵仁对吴肇不屑的嗤笑一声，然后紧追孙为民的步伐离开。
“临江卫视……完了……”
吴肇无力的瘫坐到椅子上，神情呆滞，双目空洞的喃喃道。
他阿谀奉承孙为民，只是为了在职场上生存下去，是有底线的。
不像周贵仁，为了讨好孙为民，可以毫无底线。
孙为民年龄大了，虽然精明，但有些东西，他想不明白。
所以，他还觉得现在跟十几年前一样，是电视台操控舆论。
但吴肇清楚，随着科技的发展，闪影、围脖等互联网平台的出现，舆论早已不归电视台所掌控了。
孙为民听从周贵仁的做法，一定会置临江电视台于水深火热之中。
等到那时，想后悔都来不及。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临江电视台是孙为民的一言堂，他虽然贵为副台长之一，在下属眼中高高在上，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话语权。
他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已经走向没落的临江电视台，彻底衰败。
……
孙为民宣布散会之后，王灿灿第一个离开会议室，虎哥跟在一众领导屁股后面，等到他出会议室，早就不见王灿灿的身影了，找了一大圈才在楼顶找到王灿灿。
“虎哥，你看这万家灯火，多美的画面啊。”
王灿灿站在栏杆处，寒风吹的她狂发乱舞，听到脚步声，他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声音透着几分伤感地说道。
“是挺美的。”
虎哥本有千言万语要对王灿灿说，可看着王灿灿单薄的身体任由凌厉的风吹打，不知为何，心里一软，点燃一根烟，走到她一旁，温和道。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万家灯火中的一份子。”
王灿灿希冀地说道，身上特有的阳光开朗气质，在一点点褪去。
“会有那么一天的。”
王灿灿的身世并不好，虎哥是知道的，闻言之后，深吸了口烟，叹息道。
“你会支持我吗？”
王灿灿转身，直视虎哥的侧脸，眼睛明亮而有神。
虎哥一口吸完半截烟，两指一弹，烟蒂飞射而出，但当力道散尽后，没有坠落向地面，而是被疾风席卷着飘向远方。
“我学摄影，是因为我小时候梦想拍摄世上最美的风景，现在该是我实现梦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