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兄。-2/s¢z/w`./c+o-m′”孙利也附和着,他的脸色,比纸还要白,“魏大人那边,不是都说好了吗?这是兵部定下的计划,更是陛下的北伐大计,不可能有变的。咱们……咱们再等等,再等等……”
“等!等!等!”
王金猛地停下脚步,烦躁地一挥手,打断了他们。
“我当然知道,这是陛下的计划!”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激动与不安,“兵部说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变?说好了要再加征,就一定会加征!圣旨……圣旨就该在今天下达!只要圣旨一下,咱们,就立刻开始放货!到时候……”
他说到这里,眼中,又一次,燃起了那种熟悉的,贪婪的火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地,将目光,投向了门口。所有人都以为,是宫里来了消息。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连滚带爬,冲进来的家丁。
那家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只有一片,如同死人般的惨白。他的嘴唇,在剧烈地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不敢置信。
“老……老爷……”
家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嘶哑得,几乎不成调。¢齐~*#盛£小§>D说?±网¨, )=更&新?¨±最·全]?
“不……不好了……”
王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厉声喝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说!到底怎么了!”
家丁抬起头,那张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刚刚从告示栏上,撕下来的官府告示,双手哆哆嗦嗦地,举过头顶。
“老爷……官府……官府刚刚出了告示……”
家丁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呜咽。
“告示上说……说是此次北伐,所需的一应军需物资,已由东山省等地,筹措齐全……”
“朝廷……朝廷不再,收购任何物资了!”
“不再收购了!”
这最后四个字,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亿万道雷霆,狠狠地,劈在了厅堂内,每一个人的头顶!
轰!!!
王金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仿佛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和魂魄,那肥硕的身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和那家丁一样,惨白如纸。!??看.:@书|{a君o D*更$ˉ新§?t最{t全?&
“你……你说什么?”他的嘴唇,在哆嗦,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钱彪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毫无知觉。
孙利更是双眼瞪得如同铜铃,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
整个厅堂,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片,死神降临般的寂静。
前一刻,还是觥筹交错,意气风发的狂欢之地。
这一刻,却变成了,埋葬了所有人希望与财富的,冰冷坟墓。
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着,那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空气,仿佛都已凝固。
只剩下那名家丁,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发出的,压抑的、绝望的抽泣声,在这死寂的厅堂之内,显得那样的清晰,又那样的刺耳。
死寂,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空气的深渊,沉重地压在厅堂内的每一个人心头。那张薄薄的告示,此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将所有人的希望与幻想,碾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王金那惨白如纸的嘴唇才微微翕动了一下,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
“不可能……”
他仿佛没有听到身后家丁绝望的哭嚎,也没有看到周围众人瞬间凝固的表情。他的整个世界,似乎都缩小到了“不可能”这三个字上。他缓缓地摇着头,脚步虚浮地后退了两步,撞在了身后的紫檀木八仙桌上,桌上的茶具被震得叮当作响。
“这不可能……”他重复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尖锐,“这一定是假消息!是假的!是有人在伪造官府告示,想要制造恐慌,趁机从我们手里,低价收购那些宝贝!对!一定是这样!”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原本浑浊空洞的眼神,瞬间被一种病态的亢奋所取代。他挥舞着手臂,对着满堂面如死灰的商人大声说道:“你们慌什么!都给我镇定下来!这是商场上的伎俩,是盘外招!我们手里的货,才是真正的硬通货!他们越是这么做,就越证明我们的货有多么金贵!朝廷的采购计划,那是陛下的北伐国策,是魏英……是兵部的大人亲口说的,怎么可能会变!”
他这番自我催眠式的狂言,非但没能安抚任何人,反而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积压在众人心中那极致的恐惧!
“王掌柜!”一个身材矮胖的布商,第一个崩溃了。他“噗通”一声瘫坐在地,涕泪横流,双手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凄厉地嚎叫起来,“我的钱啊!我把城南的三个铺子,还有给儿子娶媳妇的钱,全都投进去了啊!现在血本无归了!我怎么跟我那婆娘交代啊!我不活了!”
他的哭嚎像是一道指令,瞬间,整个厅堂化作了人间炼狱。
“完了……全完了……”
“我借了聚财钱庄整整十万两的印子钱啊!利滚利,这要怎么还?他们会打断我的腿,会把我全家都卖到矿上去的!”
“王金!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们!你说能带我们发财,现在我们却要家破人亡了!”
各种哭喊声、咒骂声、绝望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有人瘫在地上捶胸顿足,有人则面色惨白地冲向柱子,被身旁的人死死拉住。那奢华的厅堂,前一刻还是人人向往的财富圣殿,此刻却变成了上演着人间悲剧的修罗场。
钱彪和孙利二人,也从那五雷轰顶般的震惊中稍稍回过神来。他们同样惊慌失措,脸色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作为王金最核心的盟友,他们残存的理智让他们知道,此刻最不能乱。
“都别吵了!”钱彪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声音因为恐惧而极度扭曲,“现在哭喊有什么用!事情还没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