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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放假前一天

青春之恋(长篇小说)张宝同 2024.2.12

早上,当他起床时,母亲已经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在了餐桌上。

他吃完饭,把那个军用黄书包往身上一挎,对母亲说,“妈,我要走了。”

母亲说,“好好吃饭,把饭吃饱。”说着,掏出五元钱给他。

他摆了摆手说,“我不要,上次给的五元钱,我还没花完呢。”

母亲一惊,说,“那么长时间怎么还没花完?”

他说,“公社供销社离我们茶场十来里路,去一趟要一个来小时,所以,平常都没时间去买东西。”

可是,母亲硬把钱给他塞在了衣兜里。

他出了门,天色已经大亮,家属区里却看不到人。

他一路快步从一区走到了二区,从二区走到汨罗县大街上。

出了大街就是郊区农村。

他顺着通往归义街的一条小路走了半小时,来到了汨罗江边的渡口。

一条大铁船带着拖拉机和许多进城买年货的农民从对面驶来,停在了江边。

等人们和车辆下了船,要过江的人们就上到了船上。

大铁船驶向了对岸。上了对岸,他顺着江堤朝南走。

江边是一路风景和冷清,江堤上和小路上不时可以看到有人朝着县城那边走去。

农民可怜,平日很忙,没有周日,没有休假,一年中也只有端午、中秋和春节三个节日。

所以,他们很少出门,也很少去县城,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要为过年做些准备。

此时,农田里已长满了草籽,在寒风低温之下,依然是绿莹莹的一片。

这是农田一年之中少有的休整,而休整的目的是为来年春季和夏季的耕种和收获积蓄着能量。

而过年就是农民一年一度的休整,他们也在为来年的辛劳和付出积蓄着能量。

天色有些阴冷,看不到阳光,给人一种憋闷压抑的感觉。

陈杰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该如何向黄书记交差。

他知道黄书记肯定会把他的老脸又要拉得很长,可是,他也没办法,哥哥不是不愿意给他办,而是这事压根就不好办。

他求哥哥本身就是强人所难,哥哥给他办不了也是没办法。

他不管是想得通还是想不通,结果都是这样。

反正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都由着他吧。

走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再朝前走就进到了茶山大队的地界。

这里的江堤两边不再是山丘和山岭,而是宽阔平整的水田。

站在江堤上,朝着江堤对面看去,让他有一种欣喜的亲切感。

那个叫柳湾的地方就是茶山九队,是他下乡落户的地方。

据说那是茶山大队最富裕的生产队,而茶山大队又是红花公社最富裕的地方。

他知道有许多同学都去过自己落户的生产队看望过,李金生甚至还去过向阳大队部,给向阳大队的书记送过烟酒。

可他却从来都没去过茶山和柳湾。

他觉得自己既不在那边劳动,也不在那边生活,就连以后招工推荐,都是要靠茶场负责,所以,他觉得去那边毫无用处。

过了茶山,离公社茶场就不远了,再走上半小时就能到达。

在他走到了向阳3队时,又想起了那位嫁到这里的长沙女知青袁巧芬。

他很想去看望一下,可是,他觉得这个时间不好,恰好快到了要吃午饭了,而且,他什么礼物都没带。

他一口气上到了高高的山岭上,走在了战备公路上。

顺着战备公路再走上三四里路,就是乌鸡岭了。

当他走到乌鸡岭上,看到食堂虽然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可是,挑砖的知青们还都没有回来。

他连门都没进,就先去了黄书记的屋里。

黄书记正在打电话,见他回来了,就放下了电话,笑眯着眼朝着他问,“事情办好了?”

陈杰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我哥说上次给茶场买稻种,就费了好大的事,找了好几个人说好话。这次,茶场又要这么多稻种,事情就更难办了,看能不能先缓一下。”

实际上,这个“先缓一下”还是他自己说的。

黄书记的脸一下子吊了下来,责怪着说,“这算么子大事,就这样难办?”

陈杰解释着说,“我哥说稻种是国家统购物资,都是要有计划有指标的。”

黄书记不耐烦地说,“还是你哥哥办事不牢,要不,这点事还搞得这样难。”

听着这话,让陈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觉得黄书记找人办事怎么是这种态度,一点都不体谅别人的难处,好像他就是皇帝,想要天上的月亮,别人都得要给他摘下来。

他没好气地说,“我哥才刚当上粮店主任,有些事是不好随便做主,而且这种事他也做不了主。”说着,也不管黄书记脸拉得多长,转身就离开了。

可是,不等他走多远,就听黄书记说,“你出去了两天,这两天不能给你记工。”

陈杰本想跟他辩论一下:这出外办事是你让我去的,事情没办成,你就想耍赖了。可是,他觉得工分对他来说算是什么?不过就是两角来钱而已。

他就说,“不记就不记。”反正他下农村又不是为了挣工分,是为了等待招工。

他回到了屋里,把书包取下,往木箱里一丢,然后,就拿着饭票去买饭。

等他刚吃过饭,王新正带着几个人已经回来了,一见到他就问,“这两天你干吗去了,怎么没见到你?”

陈杰说,“黄书记让我找我哥办事去了?”

王新正问,“办什么事?”

陈杰说,“想让我哥给茶场买五千斤稻种。”

王新正说,“办成了?”

陈杰说,“没有,要不,你看黄书记那脸吊得那么长,还说这两天不给我记工。”

刚好这时,黄书记从那边走了过来对陈杰说,“下午就去挑砖。”

陈杰说,“你都说了这两天不给我记工,我干吗要去挑砖?”

黄书记说,“今天下午就给你记工。”

陈杰说,“晓得了。”

等大家开始吃饭时,陈杰已经吃完饭了。

可是,大家都蹲在食堂门前的空地上,要陈杰给大家讲他回家遇到的事。

陈杰给大家讲起了齐宝成和许晓亮在自学大学课程的事。

大家听了,有些人就好羡慕,说,“我们在这里吃力受累,他们倒好,又是学唱歌又是学知识,真是会找好事。”

可是,也有人说,“学那么多知识有啥用,还不是要下农村?到招工时只看你劳动表现,又不看你的考试成绩。”

可是,黄书记最不喜欢大家围拢在一起,就过来对大家喊道,“莫要说那么多,赶紧吃饭,下午还要担砖呢。”

见他这么一喊,大家也就散开了。

陈杰觉得黄书记这是在针对他,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脱下身上的军衣和裤子,换上了干活穿的蓝衣蓝裤。

不一会,黄书记吹起了哨子,喊道,“上工了,上工了。”

陈杰挑起蒲箕出了门,和王新正他们一起朝着乌鸡岭下走去。

下到了乌鸡岭下,李金生对陈杰说,“明天就放假了,你干吗这样急着要回来?还嫌没受够这里的苦和累?”

陈杰也后悔不该回来,可他说,“因为我哥没有给茶场把稻种买来,我怕黄书记不高兴,再说待在家里也没事,就早点回来了。”

李金生说,“事情能不能办成,又不是你哥说了算,所以,办成办不成,就那么回事。管他高兴不高兴,不高兴又能咋样,他能把你的知青身份开除了。”

本来,陈杰肩膀上的红肿已经消下了不少,可是,再把一百来斤的担子往肩上一放,肩膀上又开始疼了起来,而且疼得比过去还厉害。

陈杰把手垫在肩膀上,咬着牙坚持着。

担了一趟,他们连一分钟都没休息,就赶忙再去挑第二趟。

等第二趟回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不过,大家终于可以松了口气,因为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家了。

吃饭时,大家都蹲在食堂门前的灯光下,吃着说着,显出一派欢喜的景象。

这时,黄书记过来对大家说,“明天,茶场给你们放假八天,也就是从腊月二十八到大年初五。我把话给你们说清,大年初五都要来我这里报到,谁要是不来报到,就莫要怪我发脾气骂娘。”

有人就说,“原来不是说初六收假吗?怎么又成了初五回来报到?”

黄书记马上恼怒起来,训斥道,“谁给你说是初六收假了?我何时给你说过初六收假了?”

那人说,“你前几天不是说要我们初六回来吗?”

黄书记质问道,“我何时这样讲过,谁听到了?真是见鬼呦。”

见黄书记恼怒了,就没人再说话了。

因为明天不再出工了,要放假了,要回家了,大家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也不想早睡觉。

于是,吃过饭,大家要么相互串门,要么围在一起打扑克争上游。

许多房间都开着门,灯火通明。

这可是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景象。

因为平时天黑不久,所有的房间都把灯熄灭了。

路过女知青的门前,就见孔秋雁她们房间敞开着门。

王新正和袁自强坐在屋里跟黄宝凤和林宝珠在打扑克。

李金生因为喜欢黄宝凤,自己一人不好进来,就拉着陈杰一起进到了屋里。

茶场只有八名女知青,孔秋雁、黄宝凤、林宝珠和刘佳住在一个屋里。

屋子两边各摆着两张单人床。

四张床一摆,中间就没什么空间了。

为了打扑克,他们把两个木箱摞在了一起,放在了过道上。打扑克的四个人各占着一个角坐着。

王新正和袁自强坐在一边,那两位女知青坐在另一边。孔秋雁则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打牌。

陈杰跟孔秋雁和黄宝凤原来不在一个班,关系不是很熟悉,觉得女生宿舍不该是男生去的地方,所以,他从未进过女生宿舍。

被李金生拉到人家屋里,陈杰多少显得有些忸怩不安。

孔秋雁见了,就说,“陈杰进来嘛。”说着,就起身让座。

陈杰说,“我不坐。”就站在李金生的旁边看着孔秋雁。

孔秋雁穿着暗红色的上衣,衣领处有白色花边,露出深蓝色的毛衣领子。

头发刚洗过,用一只白手帕扎着,很有那种素雅清秀,自然大方的情调。

这是他与孔秋雁认识那么久,第一次发现她竟是这样地美丽动人。

实际上,陈杰也是被她的这种美感所吸引才跟着李金生进到了女生宿舍。

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唐丽雯离开了,他说啥也不会进到人家女生的宿舍。

孔秋雁是个聪明女孩,从他看她的那种眼神中,就知道陈杰在欣赏她。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用这种目光看着她,感觉自然不错。

她站在陈杰的对面,说,“唐丽雯还好吗?”因为她们过去常在一起排练舞蹈。

陈杰知道孔秋雁是在故意逗他,有些不好意思,就轻轻地笑了笑说,“她好不好我咋知道?”

孔秋雁说,“你不是回家了,就没去看她?”

陈杰说,“她家两月之前就搬走了,她爸调到六盘水车站当书记了。”

孔秋雁怔了一下,说,“她家搬走了?那她离开之前,也没告诉你一声?”

陈杰摇了摇头,反问道,“她干吗要告诉我?”

孔秋雁就直接说,“你俩不是挺好吗?”

陈杰说,“我们是挺好,可我们只是隔壁邻居。”

孔秋雁摇了摇头说,“你就别再瞒了,我们合唱队的人谁不知道你们两人的关系,就连人家唐丽雯都承认了。”

陈杰一怔,说,“你相信吗?”

孔秋雁说,“我当然相信了。要不,你每天晚上老是坐在岭边的草地上吹着口琴,那种伤感忧郁的曲调一听就知道你是在想念人家了。”

陈杰不置可否地说,“你要相信,我就没办法了。我吹口琴是因为闲闷无聊,自寻乐趣。”

这时,李金生在一旁插话说,“陈杰,你就别装模作样了,你和唐丽雯的事谁不知道?”

陈杰却辩解着说,“其实你们都想错了,我和唐丽雯真的只是邻居关系,只是她爸有时叫我陪着他下象棋。”

陈杰跟孔秋雁说了一会话,就跟着李金生出了女生宿舍。

一出门,李金生就对陈杰说,“咱们这里的女知青真是太少了,一个孔秋雁就吸引了那么多的男生。”

陈杰笑了笑说,“是不是女知青多了,你就能从中搞上一个?”

李金生说,“那是自然。”

陈杰摇着头说,“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就像他们那几个男生一样,都不知道人家孔秋雁到底是在喜欢谁?整天跟在人家后面,还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李金生就纳闷地说,“都这长时间了,我还真不知道孔秋雁到底喜欢谁呢?”

陈杰说,“这只有孔秋雁自己心里最明白。她是在普遍撒网,重点捕鱼,到最后就看谁是她最满意的人,才会把绣球抛给谁。”

李金生说,“可是别的女生,就没多少人追。”

陈杰说,“越是优秀的人,追的人越多,选择的范围就越大。你看林宝珠长得又矮又丑,没一个人去追她。”

李金生对陈杰说,“其实我看你配孔秋雁还是蛮合适,好像孔秋雁也蛮喜欢你。那你为何不去追孔秋雁?”

陈杰笑了笑,说,“你的意思是说追孔秋雁的人还不够多,让我也去凑个热闹?我给你说她就是来追我,我都不可能要她。”

李金生一怔,感到这话说得太狂太过,就说,“不可能吧?”

陈杰说,“孔秋雁能喜欢那么多男生,你就不怕她用心不专?我只找那种对我死心塌地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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