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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矛盾的心情

青春之恋(长篇小说)张宝同 2024.2.12

回到广播室,她就在想:这个陈杰,看起来好斯文好英俊,又好有才气,怎么会是一个调皮捣蛋,不蛮听话的伢子?

还搞得茶场黄书记都拿他没得办法,只好把他从茶场赶到了队里?

这让她感觉心中的那个陈杰怎么跟眼前的这个陈杰差别那么大?

简直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是眉清目秀,气质高雅,意气风发,才气逼人的陈杰,

一个是调皮捣蛋,不蛮听话,被公社茶场赶下队的陈杰。

她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陈杰。

过了一会,黄书记离开了,水书记把他送出了大门。

然后进到了广播室,对她说,“我要回家了,一会儿你带他去吃饭。”

罗秀清点了点头,对水书记说,“这伢子我认识,叫陈杰,那次公社演出时,他吹口琴吹得极好。”

水书记也想起来了,说,“是的,我看他好面熟。”

罗秀清就问,“他到底是犯了么子大错,让黄书记给赶到了队里?”

水书记说,“黄书记说他调皮捣蛋,不蛮听话,黄书记管不下地,要把他下放到生产队里好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等教育好了,再让他回茶场。”

罗秀清不禁在想在这种春耕春插大忙之际,到处都缺劳力,可是,黄书记却要把人往外赶,可想而知,这知青肯定是不好管,否则,黄书记绝对不会在这时把一个好劳力往外赶。

这样一想,她顿时对他的好感减去了许多,觉得这伢子实在是太可惜了,让人一看端端正正,排排场场,好叫人喜欢,可为什么不好好地听领导的话,积极地表现?

水书记说,“我还要去九队,给黄队长说让他明天早上过来把这知青伢子接到队里。”说着,拿起放在门前的雨伞,朝着大门那边走去。

罗秀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五点钟了,而且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来到水书记的屋里。

她看着陈杰还直直地站在那里,就对他说,“我们去吃饭。”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曾对他有多少话要说,可是,让她没想的是,这就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陈杰朝着她直直地看了一眼,不知是被她的秀色给迷住了,还是在用这种方式回答着她。

但她在想他肯定事先不晓得她已经是大队广播员了。

因为他们在一起演出时,她还是茶山大队的罗秀清,还不是茶山大队的广播员。

陈杰一边把扁担和斗笠放在地上,一边开始脱下身上的蓑衣。

但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时不时地朝着她看着,目光中有着一种很深情很入迷的亮光。

罗秀清不习惯站在别人的面前,就走到屋外门前等着,心里在琢磨着那个“下放”的用词。

她当然懂得下放这个词的含义,就是谪贬的意思。

是说这个陈杰伢子因为不服管教,不好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才被黄书记下放到了生产队。

要不,茶场那多的人,怎么会把他一人给下放到了队里?

很快,他出来了,穿着一件四个兜的黄军衣和一件半旧的蓝裤子。

挽起的裤腿已被雨水打湿,在滴着水,两只赤脚被水泡得发白。

这让她觉得他的个头挺高,至少有1.75米,给人一种高大挺拔的美感。

他留着城里高中生的那种发式,容貌端庄,目光明亮,神色坚毅,斯文清爽,让她看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她不晓得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打动了她的心,让她突然间对他又有了那种惊异和欢喜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一时又说不出来,可是,她就是喜欢看他。

看他的容貌,看他的身材,看他的神态和气质。

好像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是那样地优美和迷人。

这是她第一次用审美的目光审视一个伢子。

她想在他身上挑出一些缺陷与不足。

因为她觉得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点和缺陷,没有哪个人是完美无缺,十全十美。

可是,她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任何的瑕疵和不足。

就想是不是这伢子长得英俊帅气,才气过人,便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不把黄书记放在了眼里,才被从公社茶场赶了下来。

她很想向他表达自己的好感。

因为这是她所遇见的第一个让她喜欢的伢子。

她不禁在想,尽管红花公社的妹子远近闻名,可红花公社的伢子却很是一般。

别说见不到这样书生意气风华正茂的英俊少年,就连个头都差去了一截子。

哪有像他这样地英俊帅气,高大挺拔的伢子?

因为对他怀有好感,再看着他,就觉得这知青伢子哪像个不听话的人。

但她知道人的外表和本质有时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面目丑陋,却是心地善良,天地无私;有的人虽是相貌俊美,却是心术不正,不学好样。

所以,她不能以貌取人,被一个人的外表所蒙蔽。

她带着他顺着走廊走到最东边的食堂。

食堂里灯光很暗,炊事员冯爹正在炒菜。

因春插就要开始了,大队部的人都下队了,学校也放了忙假,来食堂吃饭的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两人在食堂的四方桌旁坐下等着。

过了一会,冯爹把菜炒好了。

罗秀清拿起一个大碗,对冯爹说,“这是下到九队的知青。”

冯爹朝着陈杰看了一眼,接过罗秀清手里的大碗,打了一大碗米饭,又用另一个碗装了大半碗鹅毛菜,给了罗秀清。

罗秀清把米饭和菜端着放在了陈杰的面前,又给他拿来了一双筷子。

他没有说话,但他朝着她很懂礼貌地点了下头,以表示感谢。

她用自己的碗打过米饭和菜,坐在了陈杰的对面,一边跟冯爹说着话,一边慢慢地吃着饭,还不时地打量着他。

他吃饭吃得很快很香,好像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吃肉,不一会就把一碗饭快吃完了。

这让她觉得知青伢子吃饭应该比较秀气,慢条斯理,细嚼慢咽,半天才吃完一碗饭,然后就吃饱了。

可是,没想到他吃得很快,把一大碗饭吃完了,好像还没饱。

她想是不是走了十多里山路,让他饿坏了?

同时,她也想起了孔秋雁在公社食堂吃饭时的情景。

所以,她不等他吃完,就拿起他的碗,又给他添了一大碗米饭,加了一些菜。

这时,她看到他用很感激的表情朝她深深地望了一眼,那目光里充满着感激和温情,让她顿时觉得心里热热乎乎。

吃过饭,天黑了下来。

罗秀清把陈杰带回到广播室门前。

她很想让他进到自己的屋里坐着聊天,相互地熟悉一下。

可是,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

除过那次在公社的舞台上见到他吹奏口琴曲,实际上她对他还真是一无所知,

况且他又是被公社茶场下放到生产队的,所以,她对他的认识和看法还是有所顾虑。

但是,如果是他主动提出要进到她的屋里,她当然会非常高兴。

只是她不好主动地请他,她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妹子。

他跟在她的后面进到了大门里,因为她没有邀请他,所以,当她进到了广播室,他只是在门前稍微地犹豫了一下,就径直进到了水书记的屋里。

从她的屋里通过小窗可以看到水书记屋里的灯也亮了。

但他那屋里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回到广播室,看了看钟表,她就把广播关了,然后,就坐在床边开始继续唱着那支《映山红》的歌曲。

因为害怕那位知青伢子见笑,她把声音压得很低。

但是唱着唱着,就有些情不自禁了,音调也高了起来,还充满着激情,就像是专门想让他听呢。

罗秀清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天生有一副好嗓音。

她的歌声清纯明亮,深情悠扬,让人听着心潮起伏,荡气回肠。

不管是当下流行的革命歌曲,还是花鼓戏或是采茶曲,她都能唱得有声有色,悠扬动听。

所以,听过她唱歌的人,都感叹她没能进到文工团真是太可惜了。

她虽然唱歌唱得好,却从未为某个伢子唱过歌,因为那会让别人认为她是对人家钟情爱慕了。

可是,她现在把《映山红》唱得这般地深情激昂,又是为何?

这样一想,她马上把歌停了下来,甚至感到心里都在怦怦地跳着。

她暗暗地责怪自己:发么子神经?只怕是今天见到了鬼。

这时,她听到门前有人走动的声响。那是陈杰站在门前听她唱歌呢。

见她停下不唱了,他就从门前走到了铁栅门外,朝着漆黑的夜空在望着。

她晓得他很想进到她的屋里,也希望他能进来,并一直把门半开着,只要他把门轻轻一推就能进来。

可是,他却没有进来。

这多少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和不解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与她相认和熟悉的伢子不管有事没事,都要找个理由与她接茬搭话,往她跟前蹭。

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们早就直接推门闯了进来,要对她油嘴滑舌地献媚讨好,不到时间很晚,你就是想赶都赶不走他。

可是,这个知青伢子却是羞羞答答不敢进来。

在这漆黑寂静的夜晚,这个偌大的大院里通常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南杂店的刘姐,因为刘姐不但要看管店里的物品,还要负责大队部的门卫看守,到了晚上九点就要锁门。

另一个就是她罗秀清。

大队部位于茶山的半坡上,四周都是高坡和松林。

一个妹子晚上睡在这里还是有些害怕。

平时,只要天一黑,她会把铁栅门一锁,一人待在屋里唱唱歌,或是看看书,然后,就上床睡觉。

可是,今天有这位知青伢子在这里,她就不好过早地把铁栅门锁上。

她一直把自己的房门半开着,希望他能进来,两人能接近一些,熟悉一些,谈论一些

有关知青方面的生活。

她对知青生活还是怀有一种羡慕和好奇的心理,觉得他们在思想、娱乐、穿戴和生活等方面都有一种超越农村现实环境的方式。

那是一种时新与鲜活的方式,能让枯燥乏味和死水一潭的农村生活焕发出朝气与活力。

农村的生活是很苦的,到了农忙之季,常常是早上天不亮起床,一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天黑得都看不清人影了才下工。

农村里没有电,社员们一吃过饭,就要熄灯睡觉了。

所以,一天到晚除过上工下工,就是吃饭睡觉。

几乎是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哪有什么休闲和娱乐?

她是大队广播员,不用下田劳动,所以,生活会比社员们轻松许多,也丰富许多。

即使这样,她的生活也是非常地单调,除过一天三次的播音,就是帮水书记干些事务性的工作。

整天接触的只有水书记一人,有时水书记不来大队部,她就整天一人待在广播室里。

除了去食堂和上厕所,她常常是待在广播室里不出门。

外面发生的事如果不是传到她的耳边,她就根本不晓得。

但知青们的生活就大不一样。

虽然他们也跟贫下中农们在一起吃住和劳动,可是,他们常常会发生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们在穿戴方面总是时新洋气,给农村妹子和伢子一种引领的作用。

他们说的话也好听,语气舒缓温和,不像农村人那样喜欢争争吵吵骂骂咧咧。

他们对人宽容大度,从来不会因为一点小利或小事与人讨价还价低三下四。

他们似乎每个人都有一门特长,有的人会吹笛子,有的人会拉二胡,有的人会唱歌,有的人会跳舞,还有的人会打球和摄影。

所以,他们常常会聚在一起搞晚会搞联欢。

让她印象最深的是公社茶场的那些知青在文艺演出中,每一个节目都非常地精彩,特别是那三十来人的口琴合奏,震惊了全场。

让人感觉城里的伢子和妹子都好聪明好能干。

她打心里羡慕他们,羡慕他们同学们待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娱乐,还能在一起谈情说爱,好是浪漫。

虽然这些事情与她并无关系,但她喜欢那种情调和生活,觉得那种情调和生活才是人生中美好的展现和体验,也是她内心为之渴望和追求的向往。

她想他肯定很想进到广播室,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旦鼓足了勇气就会进来。

于是,她赶忙把屋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把床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把床上放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还用抹布把桌上的扩音器、电唱机和麦克风擦了一遍。

作为妹子,她最忌讳让别人说她邋里邋遢。

等一切收拾停当,她坐在床边,一边看着那本歌本,一边等着他进来。

因为在这漆黑的雨夜,他没处可去,甚至连大队部都出不去。

她想让他进来,想跟他聊聊天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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