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恋(长篇小说)张宝同 2024.2.12
罗秀清憋着满肚子的火气急匆匆地朝着公社走去。
她想上次他在白翎家过夜,这次,又与秋妹子发生了这种暧昧的事,让她如何再能原谅他?
她不住地叹着气,想着作为女人总想找个相貌英俊和才气过人的男人。
可是,这种男人好像都有个通病,喜欢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而这又是女人最担心和最痛恨的事。
坪塘大队是离公社最远的大队,没有公路,要到公社光走近路也要一个来小时。
到了公社,已是下午三点来钟。
她来到陈杰办公室门前,门也不敲,就一脚把门踢开了。
陈杰吓了一跳,问,“谁呀?”
可是,一抬头,见是罗秀清进到屋里,气势汹汹地瞪着眼睛,赶忙起身,说,“秀妹子,你来了?”
但一见她还是用那种阴冷的面孔在瞪着他,就有些慌了,说,“你怎么啦?”
罗秀清把门反锁上,走到陈杰的面前,压低着声音逼问道,“你与秋妹子是么子关系?”
陈杰好是纳闷,说,“是同事关系,怎么啦?”
罗秀清问,“同事关系就可以搂搂抱抱?”
陈杰有些恼怒地说,“你听谁胡说呢?”
罗秀清说,“莫管我听谁说的,你是不是搂抱过人家?”
陈杰眉头紧蹙,反问道,“你怎么跟克格勃一样,什么事都晓得?”
罗秀清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陈杰让罗秀清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口气平静地说,“我是抱起过秋妹子,但那不是搂。”
罗秀清恼怒地说“何止是搂抱,你还亲了人家。”
陈杰马上表态说,“那不叫亲,只能说是哄。”
罗秀清说,“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杰说,“那天早上我骑车去采访,一出门口,就碰见了秋妹子。她非要跟我去采访,我说我骑车带不了人,而且去坪塘的路也不好骑车。可她拉住车子,非要跟我去。我就骑车带着她,结果我骑车没骑好,就把她给摔在了地上,她的胳膊摔出血了。”
“她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就把她抱了起来,用舌头在出血的地方舔了舔,把血给止住了。情况就是这样。”
听着这话,罗秀清反而无话可说了,因为她觉得陈杰的话似乎更客观真实,而秋妹子的话总是闪烁其词,让人难信。
见她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陈杰就说,“自从白姐那事之后,我始终保持着革命警惕,决不让自己再犯错误。不信你问白姐,我已经有好些天没去广播站了。”
听着陈杰的解释,罗秀清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散去了许多,但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因为有了年轻漂亮的秋妹子,所以,你就不用再去找白姐了。”
陈杰一再解释着说,“实话对你说,我真不想跟秋妹子走得太近,可是,欧阳书记非要让她跟我实习,我也是没得办法。”
听着陈杰这话,让她的心里平静许多,但她还是撇着嘴说,“人家秋妹子都在省报上发表文章了,还需要跟你实习?”
陈杰当即把桌上放着的一张报纸递了过来,说,“是不是这篇文章?”
罗秀清一看,说,“就是。”
陈杰说,“这是我单独采访,单独写出的文章。”
罗秀清就问,“那作者如何会是她的名字?”
陈杰说,“我刚才打电话问过县广播站的王记者,他说秋妹子把稿子送给他时,说这文章是她写的,而且稿件上只有陈敏秋的名字。”
“王记者觉得这稿子写得蛮好,刚好他的一位同学就在省报新闻部当编辑,就把这稿子寄给了他的同学。为此,秋妹子还请他吃了饭。”
罗秀清很是疑惑,问陈杰,“这稿子如何到了她的手里?”
陈杰说,“稿子写好后,我把稿子抄了两份,一份让她送给县广播站,一份让她到邮局寄给《岳阳日报》。可能是她把那份送给广播站的稿子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因为那篇稿子我没署我的名字,只署了红花公社行政办公室的名字。”
罗秀清大惑不解地问,“秋妹子她为何要这样做?”
陈杰说,“你没得见她想当这个行政秘书都要想疯了,可是没得一定的文字功夫,她凭啥要当这个行政秘书?我听白姐说过欧阳书记本来是想让她顶替白姐当广播员,因为潘副书记不同意,所以,就想让秋妹子当行政秘书。”
“如果连这个行政秘书都当不上,那她就有可能要回到坪塘大队继续当她的广播员了。也许她想用这种方法来向领导证明她有这种能力。”
听着陈杰这话,罗秀清深深地出了口气,开始把心中的气恼从陈杰那里移到了秋妹子身上。
她当然晓得秋妹子虚荣心强,胆子好大,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地卑劣,可她毕竟是自己的表姐,即使再不好,也不能把她往水坑里推。
于是,她问陈杰,“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陈杰显得很犹豫,说,“我也不晓得,如果我不揭露她,我的文章会平白无故地让她窃取,行政秘书也会让给她。可是,我要是揭露她,她不但脸面丢尽,行政秘书当不成,还会离开公社,回到队里。”
罗秀清沉默了好一会,用恳求的口气说,“那就莫要揭露她,她一个农村妹子能进到公社,也是费了好大的气力。”
陈杰见罗秀清为秋妹子求情,就问,“你认识秋妹子?”
罗秀清说,“她是我表姐。我刚才参加了舅舅五十寿辰的庆贺。”
陈杰惊异地看着罗秀清,说,“她怎么会是你表姐?”
罗秀清说,“她是我舅舅的小女儿,原来是坪塘大队的广播员。”
陈杰久久地看着罗秀清,说,“这也太巧合了?难怪我和她的事,你都晓得。”
罗秀清很是歉意,说,“实在对不起,她侵占了你的劳动成果,还要抢去你的行政秘书。”
陈杰却不以为然地说,“没得关系,一篇文章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行政秘书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我当通讯报道员也蛮好。说不定哪天我一招工就离开了这里,可她还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陈杰又说,“不过,你这表姐可真是一点不像你,你是那样地清纯洁白,一尘不染,可她为了捞取名利不择手段。那次我去她家,要不是我用力挣脱,只怕要被她拉上床了。”
罗秀清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男人见了漂亮妹子都没得命了,你为何不与她困觉?”
陈杰说,“我要与她困觉,让你晓得了,只怕会杀了我。再说,我也不蛮喜欢她。”
接着,他又说,“我听白姐说那天早上你专门跑到黄谷市找我,要送我去县医院。我听后好是感动。”
罗秀清叹了口气,说,“你那天夜里离开后,我就好后悔,没得送你去卫生院。”
陈杰说,“不怪你,是我不让你送。”
罗秀清说,“你的病是如何好的?”
陈杰说,“第二天早上,白姐过来看我时,我还没得起床。白姐帮我穿好衣服,把我送到了卫生院。卫生院说没得药,要我去县医院。白姐又把我送到农机站。”
“刚好有一辆拖拉机要去清河,我就坐拖拉机去了清河。我哥哥见我病得好重,就在公路边上截了辆拖拉机,把我送到了我们家属区的铁路卫生所。医生给我打了退烧针,给了一包扑尔敏。我吃了药,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就感觉好多了。”
听着这话,她心里顿时觉得云开雾散,见了晴天。
她站起身来,对陈杰说,“你过来。”
陈杰朝她看了一眼,见她已不再生气,就笑了笑,走到她的面前。
她也对他笑了笑,然后就张开臂膀把他搂住。
同时,她也被他紧紧地搂住。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她抬起头来,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几下,觉得这才是世界上最甜最美的滋味。
这时,有人敲门。
陈杰赶忙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不慌不忙地把门打开。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门外站着的竟是秋妹子。
三人都愣了好一会。
秋妹子说,“你们两人如何认得?”
陈杰说,“我们都是茶山大队的人,如何不认得?”
秋妹子又说,“你们是么子关系?”
陈杰说,“当然是朋友关系。”
秋妹子摇了摇头,说,“朋友关系为何还要把门关起?”
陈杰冷冷地说,“不是朋友关系,你说是么子关系?”
秋妹子见陈杰和秀妹子都在用一副冷淡而陌生的目光看着她,又看到桌上放着一份报纸,而报纸上那又黑又粗的标题让人一目了然,就问陈杰,“你如何也有这报纸?”
陈杰说,“我这是从行政办公室拿来的。”
秋妹子马上意识到他们两人肯定是在谈论着她窃取陈杰文章的事。
她当然晓得这种事的严重后果,她也想好了要找陈杰谈话,可是,没想到陈杰已经知道了这事。
她就把门关上,走到陈杰的面前,低着头说,“小陈伢子,对不起,我一时糊涂,把你的文章写上我的名字发表了。只要你不把这事说出去,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不等陈杰开口,罗秀清就严厉问道,“秋妹子,你为何要这样做?”
秋妹子说,“欧阳书记对我说只要我能写出像样的文章,他就好上会提议让我担任行政秘书。”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说,“我不想在大队当广播员,我想当公社的行政秘书。”
罗秀清说,“公社的行政秘书不是你想当就能当了,要有这种才气。”
秋妹子说,“我是没得这种才气,但我就是想当。我不想当农民,当农民好苦好累。”
陈杰对秋妹子说,“你莫哭了,秀妹子已经给我说了,不让我把这事说出去,但这种事你不能再犯。”
秋妹子说,“这种错我是第一次犯,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陈杰说,“好了,这事过去了,以后咱们谁也不要再提了。”
罗秀清就对秋妹子说,“还不感激人家陈杰。”
秋妹子说,“感谢陈杰,我会永远感谢你。”
陈杰把毛巾递给她说,“把脸擦干净。”
秋妹子擦过脸,说,“那我走了。”
看着秋妹子离开了,陈杰对罗秀清说,“我们去吃饭。我请你吃咸鱼米饭。”
她摇了摇头,说,“不吃了,我还要赶回去开广播。”
陈杰说,“现在才四点钟,时间还早。”说着,拉着她的手,就出了办公室。
他们两人并排着出了公社大院,从松林里走过时,看见四处没人,罗秀清又忍不住地拉了陈杰的手。
可是,陈杰马上对她说,“莫要让别人看到了。”
她一听,马上就把手松开了。
陈杰问她,“到你舅家吃酒席,都吃了么子好菜?”
罗秀清想了好一会,说,“当时只是在生气,就不晓得上了么子菜,我也没得心思吃饭,吃了几口我就离开了。”
陈杰笑着说,“你饿着肚子,吃咸鱼米饭就能吃得很香。”
他们来到供销社旁边的小餐馆,一人要了一份五角钱的咸鱼辣椒大米饭和一个一角钱的海带粉丝汤。
中年男人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大碗米饭,每个碗里有两大块咸鱼,咸鱼是用红辣椒炖煮的,喷香可口。
海带粉丝汤也做得很鲜。两人吃得很香。
罗秀清说,“这比我中午在舅舅家吃的饭还要香。”
陈杰说,“是不是秋妹子给你说的那些话让你没吃好饭?”
罗秀清点了点头,说,“当时我一肚子的气,哪有心思吃饭。”
陈杰说,“可我没得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罗秀清用媚眼瞟了他一下,说,“是我又冤枉了你,你不生气吧?”
陈杰哼了哼鼻子,说,“生气有么子用?只是你以后再听到这样的话,先莫要生气就好。毛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要接受教训。”
她朝着他笑了笑,说,“我晓得了。”
陈杰就说,“你是晓得了,可是,再要听到这样的话,你还会发火。”
罗秀清说,“我是不想让你犯这样的错误。”
吃完饭,天色已晚,罗秀清要急着往回赶路。
陈杰陪着她一边说着话一边送着她,不知不觉就到了黄谷市公路大桥边上。
这时天已经有些暗了,两人手拉着手在大桥旁立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