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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回到茶山

青春之恋(长篇小说)张宝同 2024.2.12

罗秀清吃过午饭,刚从食堂回到广播室,就听电话铃在响着。

她跑进了屋里,拿起话筒,问,“是哪位?”

“我是白翎。”那边的说话声很急迫。

罗秀清马上问,“是白姐,有么子事?”

白翎说,“陈杰让公社赶回去了,你听说没?”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她的脑子嗡了半天。

她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白姐,你再说一遍。”

白翎加重语气,说,“陈杰让公社给赶了回去。听说还是欧阳书记发的话。”

“陈杰让公社给赶回来了。”她一字一句地重复着说,可是,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公社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夸赞他,就那新闻报道和信息上稿率他每个月就能超额完成,前不久,还参加了全县的新闻培训班。

一个表现如此出色的人,怎么会被公社赶了出来?

她问,“到底是么子原因?”

白翎说,“我现在正忙,你还是问他自己好了。”

罗秀清说,“你叫陈杰接电话,我来说他。”

白翎说,“他已经离开公社了,走了好一会了。”

罗秀清心里火烧火燎,就跟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却又不知该如何。

她不禁在想:陈杰到底是犯了政治错误,还是出了作风问题?

要不,本来对他大加赞赏的欧阳书记,为何对他这般恼怒?

可是,她觉得都不可能,像他这样聪明的人不可能犯政治错误,而且,他只喜欢她,不可能去招惹别的女人。

那他到底是出了么子事?

于是,她就想陈杰的脾气好倔,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别人怎么劝他都不会听。

是不是他不听欧阳书记的话,惹怒了欧阳书记?

她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何事,一分钟也等不及了。

于是,她用水洗了下脸,让脑子清醒了好一会,就出了门,要在路上截住他。

她刚走出门口,电话又响了。

她回到屋里赶忙拿起电话。

电话还是白翎打来的。

她说,“刚才我屋有人,有些话不好对你说。”

然后把事情的详细情况对罗秀清讲了起来。

她说,“陈杰被遣返的原因还是不听话。在新闻培训期间,县广播站的李妹子喜欢上了陈杰,想要接近陈杰。可陈杰故意装糊涂躲着她,搞得她心情很不好。”

“她父亲是县委副书记,晓得她的心思后,想看看陈杰到底如何。所以,李副书记昨天早上专门乘吉普车来到了公社,见了陈杰,又听了欧阳书记把陈杰说得蛮好,对陈杰自然是好喜欢。”

“临走时,他要欧阳书记帮助介绍,还许愿说如果陈杰同意,可以把他调到县委当秘书。欧阳书记以为陈杰听到这个消息会好高兴,可是,让欧阳书记没有想到的是陈杰居然不同意,说自己年龄还小,还不想谈爱。”

“欧阳书记耐心地开导他,搞得陈杰实在没办法,就说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是茶山大队的广播员。可欧阳书记不相信,还把秋妹子叫来问话。最后,欧阳书记见陈杰很是劝导还是不回头,发起火来,就把陈杰从公社赶了出来。”

放下电话,罗秀清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如果是别的伢子遇到了这种事,只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呢,哪还有不愿意之理?

可是,陈杰却没有同意。这让她真是有些想不通。

那个李妹子过去跟她的关系也不错,都是大队部的广播员,还在一起排演过文艺节目,平时见面都是以姐妹相称。

平心而论,李妹子的相貌也不错,穿着朴素,平易近人,不仅是县里的播音员,父亲还是县委的副书记。

陈杰的模样、个头、气质和才学样样都好,又能吃苦,与李妹子在一起,真可谓是金童玉女,天地一双。

如果再有李妹子父亲的帮助,自然会平步青云,前程无量,终究会成为县里的领导。

这样好的机遇是多少人踏破铁鞋也无处寻觅。

与之相比,自己只是一个农村大队的广播员,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和良好的家庭背景,这样,她就可以和陈杰携手同心,比翼双飞,也不会让陈杰受到这种非难。

她知道陈杰之所以要回绝欧阳书记的强求,就是因为在深深地爱着她。

感动之余,她决定到路上迎接他。

陈杰被公社赶了回来,心情肯定会非常沮丧,最需要关心和安慰。

于是,她换上那件红色的上衣,系上那条新买的黄丝巾,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快步地出了门。

走在茶山上的小路上,可以看到罗江像一条玉带在两山峡谷中飘过。

正在秋收的田间呈现着一派繁忙的景象。

秋末的冷风掠过江面和田野,一阵阵呼呼地吹来,把树上的叶子吹得哗哗直响,不停地飘落。

她想陈杰从公社茶场下放到生产队,是因为不听话。

这次被从公社遣返回来,还是因为不听话。

可这次不听话所造成的后果却要比上次严重得多。

罗秀清在大队部也快有一年了,深知领导最恨的不是你犯错误,而是不听话。

犯错误是因为你无知,而不听话则是你明知故犯。

可是,领导的有些话就是不能听,听了就要委屈自己。

陈杰这人注定属于让人爱也让人恨的那种人。

让人爱是因为他太能干,让人恨是他做事太执着,宁愿委屈吃亏,也不会随机应变。

眼前,这条通往公社的小路她不晓得走过多少遍,但今天却走得格外地沉重。

其实,她满心忧伤,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边的树枝在落叶,野草在枯黄。

她一直在考虑着在见到陈杰后该对他说些啥话。

顺着小路一直走到一片松林前,还没见到陈杰,她只好坐在路旁的草地上等着。

山下是一个小型水库,午后的阳光有气无力地照在水库之上,弥漫起一种迷离与梦幻之感。

她还清楚地记得在水库的坡地上,春季时会开满映山红,在春雨湿漉漉的云雾下,映出一片耀目的花红。

她想起了曾和陈杰冒着细雨,来到了水库边,陈杰摘了一大把又红又艳的花儿捧给她。

她把那些花拿回屋里,用装着水的瓶子养着,可是,几天过后,花儿就蔫了枯了。

现在,她的心情就如同那些枯萎凋零的花儿。

她正这样想着,见到陈杰从林间的小路走了过来。

他穿着那身军衣与蓝裤,背着那只军用书包,神色显得阴冷沮丧,跟他被公社茶场遣送下队时一样。

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强作着笑脸,走到他面前,说,“你回来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长叹了口气,把头低了下来,像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她依然笑着说,“听白姐说你让公社辞退了,我想过来接你一下。”说着这话,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

陈杰感激地朝她看了看,还是低头不语,因为他不晓得该如何向她解释和说明。

罗秀清却说,“白姐都跟我说了。可你好蠢哟!为何不听欧阳书记的话?要不,你就可以到县委当秘书了。”

陈杰凄然地眨了眨眼说,“如果我与李妹子相好,那你咋办?虽然李妹子在县里工作,相貌和气质也蛮好,可是,我心里只有你。”

罗秀清好心酸,说,“她父亲是县委副书记,可我是农民。你就不怕我会影响你的前程?”

陈杰反问说,“白姐不也是农民?”接着,又说,“我有胳膊有脚有脑子,可以自己奋斗,为什么非要靠别人扶持提拔?”

罗秀清说,“光靠自己奋斗,你要奋斗多少年?可是,有了别人的扶持和提拔,你可以不用费任何气力,就能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李妹子不就因为父亲的一句话,从向阳大队的广播员一下子调到了县广播站当了播音员?而白姐当了那么多年的公社广播员,至今都没得转为国家正式职工。你莫要小看了别人的帮忙。”

陈杰说,“我虽然需要别人的扶持和提拔,可是,那要看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如果让我以抛弃你和背叛你作为条件,那绝对不能答应。我宁愿和你在一起过着普通的生活,也不愿因为抛弃你去过那种不一样的生活。”

听着这话,罗秀清用手理了一下被风吹在眼前的头发,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两人不再说话,一直默默地朝前走着,走到一片向阳的草坡上,才坐了下来。

罗秀清说,“听白姐说,欧阳书记要你好好反省,等你思想转过弯了,还可以再回公社。”

陈杰摇了摇头,说,“那是不可能的。”

罗秀清说,“你也晓得领导不怕你犯错误,就怕你不听话。你为何不听白姐的话,先答应他们,等你真地到了县里,当了秘书,再跟他们吹灯。”

陈杰摇了摇头说,“白姐是这样劝说我,可是,我不想欺骗人家。我是知青,而且我还可以到铁路工程处接班当工人,没必要为了当个秘书,去欺骗和坑害人家。那样,我真是太卑鄙太没有人格了。”

两人坐在草地上沉默了好一会,罗秀清说,“你以后该如何?”

陈杰说,“我这两天先帮着黄老师训练学生,等比赛结束后,我再回生产队。反正,秋收之后,地里的农活也就不忙了。”

罗秀清说,“我再去问下水书记,看眼下有没有清闲的事,给你安排一下。”

陈杰说,“让你老是这样地求水书记,也不好吧。”

罗秀清说,“那有么子不好的。”

两人在草上坐了一会,感觉有点冷了。

罗秀清就说,“走,到我的屋里去。”

陈杰摇了摇头,说,“不去了,让水书记看到不好。”

罗秀清说,“我们又没得做么子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怕他看见。”

陈杰还是摇头,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罗秀清说,“要不,你到我家去,晚饭就在我家里吃。”

陈杰说,“我不去,去了不但不会让你爸妈高兴,还会让你爸妈心烦。”

罗秀清就说,“你如何有这多的讲究?”

陈杰说,“我还是去黄老师那里,帮着他训练学生。再过两天就要去县城打比赛了。打完比赛,我就回到队里干农活。”

接着,他又说,“我本来是想给你打个电话,把这事给你说一下,可是,我怕有些话不好说,就跑回来给你把这事当面说一下。”

两人顺着小路朝着大队部走去,来到大队部门前时,陈杰说,“我不去你屋里了。我要回屋看一下,然后再去帮黄老师的学生练球。”

说着,便朝着山坡下面的柳湾村走去。

罗秀清看着陈杰下了大坡,便回到了广播室。

她进到广播室,就见水书记从隔壁的屋里走了过来,对她说,“刚才欧阳书记打来了电话,说陈杰这伢子好不听话,已经让他回队了。好让他深刻地反思一下,等他脑子转过弯了,再让他回公社。”

罗秀清脸色阴沉地说,“陈杰又没得犯错,让他如何反思?欧阳书记也太强人所难了,人家陈杰喜欢不喜欢李妹子,是他本人的事,他当书记如何要管人家的婚姻大事?”

说着,便把陈杰被公社退回来的事给水书记说了一遍。

水书记听着,沉默了好一会,说,“欧阳书记管得也太宽了,他是想借此巴结李妹子的父亲。不过,陈杰也好傻,这样的好事他为何不充分利用,一旦他跟李妹子成了家,当上了县委办公室的秘书,以后就好往上升官了。”

罗秀清说,“我也是这样地劝他,可是,他不肯这样做。”

水书记说,“只怕他是不想离开你?”

罗秀清说,“我一个农民,有何离不开的?他真要是离开我,我也能想得通。毕竟人都想往高处走,没得人想待在农村里。”

水书记冷笑着说,“你说起容易,要是陈杰真要离开你了,不晓得你会如何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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