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权轻蔑哼笑,身子一转,两手用力撑在她身侧,焦灼的呼吸瞬间逼近。
他的半张脸藏进暗光里,似一只深夜捕猎的猎豹,精准锁定猎物,露出獠牙随时准备撕咬。
“你拿什么要我的命?”他低头贴近耳边,嘲讽拉满,“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沈漫闭着眼深深呼吸,倏然出拳打向他的前胸,他似早猜到她的出拳方式,精准抓住握紧的小拳头,她愤怒地换作另一手攻击,还是被他半路截住,沈漫气得屈膝去顶,路权往后轻松闪过,扯着她的手腕撞进怀里,不等她反应,利索翻身摁在墙上,两手死死锁在后腰。
“——喂。”
她左脸狠狠蹭过墙,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骂腔四溢:“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路权难得有心情打趣,“我得先知道我妈是谁,我才知道她有没有病。”
两人正纠缠着,倏尔听见小梨的声音,“漫漫姐,漫漫姐...”
沈漫吓得脸发白,不知哪来的力气顺利挣脱他的束缚,用力拽着他躲在堆积成山的纸箱后面,伸手捂住他的嘴。
“嘘。”
回到酒吧的向悦不见向悦夫妇的身影,找了几圈也没找到沈漫,她探头看向后巷,除了风声不见半个人影,她回身冲贺洵摇摇头,贺洵瞥了眼地上的烟头,意味深长笑了笑,默默跟在小梨身后。
“人都没了,陪我吃个东西呗,我饿了。”
“我不饿。”
“我请你,多贵都成。”
“我说了不吃,我还没找到漫漫姐。”
“她变成蝴蝶正在采蜜,你找得到个屁。”
等两人叽叽喳喳地走远,沈漫长吁一口气,转头看向被自己手动噤声的肌肉猛男,大概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她慢慢撤回手,忍不住笑出声。
“好笑?”他嗓音低沉。
“嗯。”她点头,“加个特别。”
路权起身整理衣服,余光瞥到她左脸蹭出的黑印,这张脸是真的无可挑剔,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的绝美,些许的脏乱感衍生出仙女下凡的错觉,倒也不是看起来那般高冷孤傲。
他眸光定定地看着她,粗糙的指腹轻轻抹去她右脸的黑灰,动作出奇的温柔。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触电般地撤回手,神色慌乱地转身想走。
“喂。”沈漫叫住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路权。”他背着身,沉声回:“道路的路,权利的权。”
她呼吸颤了颤,用近乎恳求的声音说:“你能不能对小梨温柔一点,不要伤她的心。”
路权自嘲地笑:“怎么,我还得听你的话?”
“你能答应我吗?”她执着地问。
他没说话,径直走进后门。
沈漫低眼看着手心的那枚硬币,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心跳得很快,子弹扫射般直往胸口撞。
别发疯了,沈漫。
他是小梨喜欢的人。
你不准碰。
梦醒了。
春节前的最后几天班,看病的宠物不多,向悦难得清闲,无聊时翻翻考研资料,或是跑去前台找爱八卦的小护士聊天。
那天她正在午休,门突然开了,皮卡贼头贼脑地探出半个头,嘴里叼着心爱的独角兽玩偶,扭着肥屁股进入办公室。
向悦被动静吵醒,迷迷糊糊瞧见它身后的萨摩耶,丈母娘的喜悦涌向心头,越看越欢喜。
“耶耶,你也来了。”
耶耶腼腆地笑,羞涩地晃晃狗尾巴。
被忽略的皮卡表示不满,狗爪子轻轻抓挠向悦的裤子,提醒她本汪的存在。
向悦正沉浸在耶耶的绝色美颜中无法自拔,再看自家傻孩子,脸瞬间沉下,“你怎么跑来了?我不是说了要你在家好好养伤吗?”
“汪汪。(我好了。)”
“你不是好了。”向悦戳着狗头点破,“你是色迷心窍。”
皮卡也不知是不是听懂,笑得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它熟门熟路地打开柜子,翻出最爱的皮卡丘玩偶递给耶耶,厚着脸皮地往它身边凑,耶耶虽然害羞但也没有拒绝,亲昵地同它贴贴鼻子。
向悦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它们,正想拿手机拍照时,肖洱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开口就是质问:“你怎么突然把它带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
肖洱无奈地笑,绘声绘色地描述经过:“闹了一天非要出来玩,我想着顺便过来接你下班,牵着它在这附近溜了溜,没想到刚好遇见耶耶,皮卡一路狂奔冲过去,上手就搂着人家,我都没脸看。”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向悦小声揶揄,“不要脸。”
皮卡支起耳朵听,“汪汪。(附议。)”
“你看,当事人承认了。”
肖洱叹了口气,“你俩一唱一和,我无力反驳。”
“事实如此,狡辩无效。”
向悦走到医院门口,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向靠车打电话的男人,藏在黑色大衣里的白毛衣质地柔软,称得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微微的自然卷随风荡漾,有一种漫画男的不真实感。
“老婆,晚上想吃什么?”
“大闸蟹。”
“好。”
肖洱看了眼时间,距离她下班还有几个小时,“我去超市逛逛,今晚做你喜欢的蟹黄面。”
他的车很快驶离,向悦搓了搓冻僵的手,刚要回医院,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女声。
“向悦。”
她步子骤停,回头便见到衣着朴素的徐苡晴,手里拉着行李箱,扬起僵硬的笑,“你有时间吗,我们喝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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