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洵慢条斯理地走来,轻敲车窗玻璃,小梨警惕地降下小半车窗,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叫出声,“是你。”
他单手撑着车门,笑起来很迷人,“你大晚上不在家过节,跑大马路上当什么路障?”
小梨据理力争,“明明是你们乱按喇叭,我是被吓到的。”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给你赔不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贺洵笑得更欢,他似乎找到新乐子,不耐烦地朝催促他离开的男人摆手,“你先走,我今晚有别的事。”
“洵哥。”
他蹦出单音节,“滚。”
男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三步一回头的溜了。
贺洵绕到副驾驶位,潇洒的开门上车,乖乖系好安全带。
姜小梨一脸懵,“你上来干什么?”
他不答反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回家。”
“回家干什么?”
“看书。”
“...”贺洵盯着懵懂无知的小圆脸,嘴角抽搐,“你也太无聊了吧。”
小梨认真地说:“书不无聊,无聊是你。”
贺洵自动忽略她的不友好,耐着性子同她周旋,“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
“路权在,你也不去?”
她瞳孔骤亮,雪白的肌肤浮起浅红,“可以考虑一下。”
贺洵冷哼:“恋爱脑晚期。”
他在心里小声嘀咕,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巫山山顶。”
小梨不免好奇:“他在山上干什么?”
贺洵低咳两声,好没气地说:“赏花赏月,吟诗颂词不行啊?”
闻言她瞥了眼车窗外,别说月亮,星星的半个影子都没见到。
“你确定他在那里?”
他面不改色的撒谎,“确定。”
见他如此坚定,小梨也没再多问,刚要启动车,身侧倏尔冒出一个别扭的声音。
“姜小梨。”
“嗯?”
“新年快乐。”
小梨微愣,勾唇微笑,“新年快乐。”
今夜有人相伴。
再也不会孤单。
*
某人口中正在山顶赏花赏月的路权此时出现在某赛车俱乐部的聚会现场,他和俱乐部老板是多年朋友,接到邀约便来走个过场,喝了两杯酒后准备离开,路过台球区时瞧见有人在比赛,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两个女人的比赛,赌注是什么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认识其中一个。
沈漫随手挽起长卷发,拿出一支笔固定,她打球姿势很标准,近乎完美的腰臀比流畅优美,往下是又细又直的大长腿,性感尤物无疑。
她接连打进几球,余光瞥见站在人群后的路权,心神一乱,最关键的一球居然打偏。
与她比赛的女人激动得跳起来,好在自身球技不过关,即使失误她也没有把握住机会,最后还是被沈漫一杆清台。
全场起哄,女人也愿赌服输,十瓶酒依次往嘴里灌。
沈漫转身退场,独自一人坐在俱乐部外的木箱上抽烟。
“借个火。”
男人的出现她丝毫不意外,甚至在他凑近点烟时,她出手挡了下风,极力克制内心的躁动。
路权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这种时候不该在家吃团圆饭吗?”
“我没家。”她喝了点酒,脑子轻飘飘的,“我妈早逝,我爸前几年娶了个德国老婆,现在在德国定居。”
他扯了下唇,“这么惨。”
沈漫斜眼看他,“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
“你这才几年,我30年都没家,谁更惨?”
她呵呵一笑,“所以今晚是比惨大会?”
路权没接话,猛吸两口便扔了烟头,转身往前车走,没走两步倏地停下,回头看她,沉声问:“你是想和那群人喝酒,还是和我喝?”
沈漫瞥了眼鱼龙混杂的俱乐部,弹掉手里的烟,蹦下木箱,两手背在身后走到他身前,仰着头看他,“先说清楚,不是因为你多有魅力,纯粹是那些人太无聊。”
说完她便走向他的车,之前坐过,一眼便能认出。
晃到车后她忽然转身,不远处刚好有一群小年轻在放烟花,绚烂的流光在她脸上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花束,她挥手朝他笑,美得惊心动魄。
“新年快乐。”
路权伫立在原地,明显感觉到心底有一处地方正在软化。
他说:“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
有不一样的人出现。
有点意思。
*
年夜饭上,向悦一开心便喝多了点,刚好达到微醺的完美状态,下车后不肯走路,非闹着要肖洱背。
肖洱自然不会拒绝,前胸背着狂打哈欠的警长,手里牵着正在思念老婆的皮卡,背上是沉迷唱歌的向悦,她吐字很慢,声音也断断续续,可不妨碍肖洱听得非常清楚。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酒后的向悦脸颊烧红,紧贴着他的脖子散热,小声问:“好听吗?”
“好听。”
她用手遮住他的耳朵说小秘密,“我告诉你啊,我之前用你的电脑打游戏,无意间翻到你唱的这首歌,你是唱给我听的,对吧?”
“除了你,还能有谁?”
向悦捂着嘴偷笑,笑过之后冷静下来,歪头问:“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那么胖,你怎么会喜欢我?”
肖洱停下来,抬头看着闪烁的路灯,低声道:“吸引我的是你的灵魂,它真的很美。”
聊起这个,向悦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口吐着酒气,“那天,你凶巴巴地喊我滚,我真的打算不理你的,可路过小超市时又心软了,买了被子和零食,收钱的老奶奶问我买这些干什么,我说送给乞丐,老奶奶好心提醒我,人有善心虽好,但千万不能泛滥,万一遇上坏人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