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池和清的事,池家受到了舆论压力,公司的股价也开始暴跌,不得已之下池天禄亲自在社交平台上发表声明。
这是真的被逼急了。
邬熳正在自己房间翻看手机。
她去高中部找池和清对峙的视频被传了出来,发在了表白墙。底下知道真相的人纷纷道歉,承认自己瞎了眼。
邬熳笑了笑。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邬小姐,可以吃晚饭了。”宋妈的声音传入耳内。
邬熳应了声,就准备起身下楼。
推开门,恰好看见韩姝。
韩姝看见她也是一愣,随即打了招呼就要下楼。
“谢谢。”邬熳对着她的背影说。
韩姝一滞,转头问她:“谢什么?”
邬熳双手插兜,难得朝她笑:“你在表白墙发的,我看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韩姝点了点头,故作淡定的说:“没事。”转身往下走。
邬熳不知道,她刚才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以为微博挂热搜的事被发现了呢,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晚饭后,韩宗尧当面告知所有人,韩姝的婚约取消。
邬熳看到韩姝淡淡的笑了,但下一秒立刻保持扑克脸。不得不说,她的死装程度和柏鹤年有得一拼。
吃完饭,邬熳就上了楼,想着去阁楼储物间把以前的东西搬回房,不想居然还有人在阁楼。
“谢了,奥黛莉。改天请你吃饭。”
是个女人。
邬熳心说,听别人的对话不太好,就想着先下楼,但接下来的谈话让她瞬间顿住脚步。
“哎呀,这么客气。不过,池天禄他们已经开始花钱想撤热搜了,我这儿一直和他在杠,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查到我头上了。”
“em……你再帮我撑一会儿,能撑多久撑多久吧!谢了。”
“小事。”
“okay,没事我挂了。”
“bye!”
通话到此为止。
里面的人就快推门出来,而邬熳的步子却死死地定在原地。
韩姝推门而出,和邬熳大眼瞪小眼。
“你都听到了?”韩姝问。
邬熳嗯了声。
“也好。”韩姝点了点头。
“你是,为了……”邬熳话说了一半,“我自己。”就被韩姝打断,“别自作多情。”
邬熳轻嗤一声。
哼,死傲娇。
“不过,你居然敢硬刚池和清,”韩姝打量了她几眼,“胆子倒不小。”
“你想说什么。”邬熳说。
“没什么。”韩姝说完转身就走。
“还是……”
最后半句的“谢了”没说出口,韩姝就跑下楼了。
邬熳倚着墙,低头笑了。
就该把她当时的样子拍下来。
……
回到学校,邬熳从南鹂嘴里得知,池和清退学了,是池天禄来办理的手续。
至于池和清接下来去哪儿,就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有的说池和清被他爸扔回老家,有的说被送出国,众说纷纭,众口不一,邬熳也懒得再打听。
经过这一事,邬熳成了清源的焦点人物,知情人都直呼带感。
三班同学看过邬熳对峙池和清的视频后,直接说“女王,你好痞。”
邬熳对这些中二的话嗤之以鼻,表面毫无波澜,淡定的一批,但内心暗爽。
也是从这事为转折点,邬熳和韩姝的关系慢慢改变了,也是因为她俩本身性格就比较相近的关系吧。
在学校她俩也开始交流,回家后关系也变得融洽多了。渐渐地,南鹂都开始跟她发牢骚,觉得自己嫡长闺的位置不保。
邬熳发现,韩姝是那种很会装乖的人,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乖乖女,但实际心底和她一样。
在规矩的牢笼中束缚的久了,
内心极为渴望自由。
她俩有的时候一起约飙车,邬熳发现,在这种时候,韩姝比她开得还猛,有股不要命的疯劲儿。
邬熳忽的想起,之前学校贴吧有人评论。
说韩姝是典型乖乖女。
邬熳心说,这哪是乖乖女啊。你见过她玩摇滚的时候什么样吗?见过飙车的时候多带感吗?还有她抽烟喝酒的时候吗?
有一次,邬熳去韩姝房间串门,她刚好趴在床上在和人在电脑上打视频。
邬熳凑近一看,是个女的。
狼尾,中间一撮头发染成抹茶色,打着耳钉,手臂上还纹身,穿搭特朋克的那种。
真的帅。
她还朝邬熳打招呼,说的是美式英语,不笑的时候很冷酷,但性格特别活泼。
长得和韩姝有点像。
等韩姝关了视频,邬熳才问她是谁。
“我姐。”韩姝的回答短短两个字,邬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她皱眉:“谁?”
“你没听错。”韩姝说,“我亲姐,韩绮。”
“你们家,这么开明的吗?”邬熳不可思议,“那个,染发,耳钉,纹身?”
这些可都是她不敢做的。
她要是敢纹身,邬婉仪能把她腿打瘸。
“怎么可能,就我爸那古板程度。”韩姝说,“我姐跟我妈在美国生活。”
“我妈是真开明。”韩姝感叹道,“有时候比我还开明。”韩姝咋舌。
“嘿,”邬熳朝她抛媚眼,接着把手机伸过去。
韩姝秒懂,打开手机就把韩绮的微信推给她。
qi,韩绮的头像是一只猫,显得很可爱。要不是见过真人她还以为这是个甜妹呢。
邬熳加了她,对面瞬间同意。
邬熳就这么和韩绮聊了起来,韩姝看着她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啧啧赞叹。
“你有她社交账号吗?”邬熳问。
“得寸进尺啊。”韩姝白了她一眼,“有,你要哪个?”
邬熳随便挑了一个,翻了翻韩绮之前的视频,都带着#le的标签,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底下有的视频还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韩绮的妈妈,也是短发,穿得很潮,和邬熳印象中母亲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们俩的视频氛围很融洽,如果不轮年龄的话,更像是姐妹。
韩姝瞟了几眼,说了一嘴:“我妈,美籍华人,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思想开放到让我发指。”
“哦?”
“她和我爸是在美国认识的,用她的话来说是单方面的一见钟情。”
“你妈喜欢你爸?”邬熳说。
“不,”韩姝摇头,“是我爸追的我妈。”
“啊?”邬熳惊讶地长大嘴巴。
韩宗尧一个那么古板守旧的人,简直就像封建社会的大家长,居然喜欢热情活泼的人?邬熳不禁为邬婉仪的爱情担心。
“别看我爸现在这样,”韩姝解释道,“听我奶奶说,他年轻的时候也特叛逆,还为我妈拒绝了联姻。”
“那是真爱无疑了。”邬熳肯定道。
韩姝啧了声:“我倒不觉得,要是真爱,那他们干吗离婚?”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邬熳模仿着邬婉仪的语气说。
韩姝不重不轻地打了她一下。
邬熳笑了下。
“那你妈现在怎么样?”邬熳问,“也结婚了吗?”
“没吧,”韩姝说,“她其实一直是不婚主义者。”
邬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欸,对了。”韩姝一下子跳起来,“我优盘里还有他们以前的照片。”说着跑到书柜里找起来。
“找到了!”韩姝兴冲冲地拿着优盘走过来。
两人捣鼓了一阵,邬熳看见一张他们一家的全家福。
当时的韩宗尧还很年轻,穿着西服满脸笑容,身旁站在一个大花连衣裙的长发女人——那就是韩姝的母亲,闫爱玉。
当时的韩绮、韩姝还小,乖乖站在前面。韩姝披着头发,穿着白色蓬蓬裙,小小一只,乖巧可爱;韩绮一身牛仔连衣裙,也是短发,摆了一个很酷的手势。
是一家人无疑了。
“你妈当时是长发,现在怎么剪短了?”邬熳好奇道。
韩姝思索了一阵,说:“可能因为我爸喜欢长发吧。”
邬熳看着电脑中开心的一家人,好像开心又好像不开心。她从记事起,邬婉仪就没让她见过喻任远,更别提拍全家福了。
韩姝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就将优盘拔出了,说:“要不,咱们也拍张全家福?”
邬熳笑着摇头:“没必要吧。”
韩姝看她这幅模样,把她搂进怀里,坏笑着说:“好啦,美人儿。别人不疼你,本王疼你~”
“滚,”邬熳笑了,“你中二病吧!”
韩姝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邬熳也被她逗笑了。
“来来来,你再笑一个,”邬熳拿起手机,“我给你做个表情包。”
“滚。”韩姝把一个抱枕扔向她。
俩人开始打起了枕头战。
这头的动静惊动了一边的邬婉仪韩宗尧。邬婉仪和韩宗尧相继推门来查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电脑摆在地板上,被子的一角滚到了地上,邬熳丢了枕头把头埋在被子里,韩姝头发全乱了还在床上狂跳。
一片狼藉。
邬婉仪和韩宗尧看着眼前的一目眼前一黑又一黑。
“你们这是?”韩宗尧出声,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但还是有那么一丝的颤抖。
邬熳凌乱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的韩姝,两人心中就一个想法——完犊子。
“打打闹闹也得有个度。”邬婉仪整理了一下情绪,“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随即投给邬熳一个冷冽的眼神,拉着韩宗尧走了,顺便把门给关了。
邬熳和韩姝对视着久久不出声。
最后,邬熳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说锁门了吗?”
“有备用钥匙啊。”韩姝反驳,“再说了,就我们这死动静,听不到才怪。”
两人盯了对方半天,噗嗤一下又笑了。
……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渐渐地,邬熳的升学压力大了,也没办法向之前那么轻松自由。
邬婉仪给邬熳选的路是直接出国,储凌华女士也有这个意向,两人一拍即合。正好邬家有学前资源,就顺理成章的给他俩请了个私教,准备考托福。
邬婉仪也问过韩宗尧对韩姝学业的意见。韩宗尧不太愿意让韩姝出国,希望她留着国内读大学,邬婉仪也没阻挠。
韩宗尧之所以不希望韩姝出国,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韩绮的成长不合他的预想。
韩宗尧年轻的时候虽然叛逆,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守旧的人。看他把韩姝培养的,知书达理,贞静温婉。
但韩绮真的随了闫爱玉的性子,从小就野,静不下心的那种。闫爱玉本着遵从孩子本性的想法,让她读了美高,但韩宗尧为此多有埋怨。
也是因为思想观念不同,两人才离婚的。
虽然离婚后多有联系,但也多是问孩子的事。闫爱玉知道韩宗尧再婚的事,没多过问,而自己也是过自己的日子。
邬熳从韩姝嘴里得知闫爱玉是美国中部一所大学的教授,出生高知家庭,因此思想特别开明。
比如韩绮和她表态自己的性取向,闫爱玉女士也不吃惊,只说她自己喜欢就好。
这段时间邬熳和柏鹤年一直同进同出,几乎是片刻不离的在一起。韩姝还因此打趣过邬熳。
邬婉仪也是海归,她对留学的事看得比较重,但又很担心。一方面,希望邬熳可以快点成长,变得独立;另一方面,她又担心邬熳在外面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吃饭怎么办,生病怎么办……
邬熳没理会邬婉仪的担心,毕竟她从小没心没肺。小时候邬婉仪把她一个人被扔到国外训练营,别的小朋友都会哭,只有她泰然自若,没有分毫伤心。
当邬婉仪问她真的不害怕吗?她的回答是:不怕。
可能她的脑回路和别人不同吧。觉得一个人在外,没有父母管束,可以真正自由。只有摊上事了,才会想起邬婉仪。
也可能是因为,
人在举目无亲的时候,
才能真正活出自己。
邬熳从小被压抑的久了,即便是那一小点自由都显得可贵,因而更加渴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高三的夏天。
邬熳和柏鹤年已经拿到了名校的offer,邬熳去的是剑桥,本来柏鹤年是去mit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和邬熳一起去英国留学。
这下邬婉仪也放心了些,至少在异国他乡还有个伴,可以相互照应。加之邬熳性子跳脱,而柏鹤年比较稳重,有柏鹤年在身边也好管住她,不至于让她做出格的事。
毕业典礼,校方选了邬熳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邬熳说第一句的时候,台下掌声雷动。她平时是很张扬的人,此刻却有些拘谨,因为她面前坐着的就是邬婉仪,邬熳只能尽量抬头不去看她。
台上的灯光打在少女的身上,整个人仿佛在发光。这时,广播室突然播放起了音乐。
邬熳疑惑,演讲的时候可以放音乐吗?于是微微偏头看去,就看到了冲她比大拇指的南鹂。邬熳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at break of day, in hope we rise.”
“we speak your name, we lift our eyes.”
“tune our hearts into your beat.”
邬熳看了眼手中的演讲稿,忽的感觉不满意,于是一把甩开演讲稿,开始了真正属于邬熳的演讲。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就让台下瞬间沸腾,一些不着调的口哨声响起。
“三年青春转瞬即逝,转眼我们就成了大人。”
“在这三年里,我们或哭或笑,经历了许多,可始终不变的还是我们,属于少年的赤忱和初心。”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即将分别,各奔东西。我想在这儿和大家说几句话。”
“祝愿几十年后的我们,依旧怀有少年的纯真,恣意潇洒。不负时光,不负时代,不负自我,不负青春!”
“我们,顶峰相见!”
这一下,把整个会场的气氛烘托起来了。学生们纷纷鼓掌,雀跃欢呼。
“接下来,就把时间交给我们自己。let's sing together!”
邬熳放下话筒,和台下的人一起来了场大合唱,每个人都激动万分,也不管唱的对不对,好听不好听,纷纷跟唱。
南鹂顺势将音乐声调大。
校领导没预料到演讲会变成这样,但气氛已经到位,也就笑着应和。
邬熳成了全场的焦点,万众瞩目。
还有些胆子大的人自愿奔上台,手拉手围成一个半圆,邬熳被拢在c位。
全场轰动。
……
“you're in my heart forever.”
最后一句结束,音乐停——
时间好像静止在这一刻,每个学生心中都铭记这不同寻常的毕业典礼。
邬熳迎上台下邬婉仪的目光,发现她并不生气,反倒笑了。
这场毕业典礼就此结束,但邬熳的名字却久久流传在以后的学生中。
邬熳下台的那一刻,回头看着台下的柏鹤年,笑了,会场内响起“哇哦——”的声音此起彼伏。
少年的眸中只有心之所爱,
因有所爱,眸光璀璨。
这就是少年气。
即使不知道未来如何,
但此刻的他们,
怀有对未来的憧憬,
怀有独属于少年人的轻狂。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