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轼眸底掠过一抹荒唐,露出轻讽的笑,没有接,淡声道:“刀九。”
阴影里无声出现了一道人影:“卑职在。”
“扔出去。”
顾辞觳觫一滞。
盛轼的语气轻描淡写,无喜无怒,仿佛在他的眼里,顾辞就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连主语都不配拥有。
没等顾辞反应过来,刀九将他拖走了。
屋内复又安静了下来。
盛轼坐回榻上,看到女郎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寥寥然地扯了扯唇角:“怎么,心疼他?”
男人语气深沉又危险。
沈春芜摇首,只觉得顾辞反复纠缠,三番五次来寻她,她感到很困扰。
刚欲解释一番,盛轼就吻了上来。
倒映在丹墙之上的两道人影,交迭在一起。
似乎为了惩罚沈春芜方才那几秒的沉默,盛轼在她的嘴唇咬了几下。
刚准备将沈春芜打横抱起来。
“笃笃笃笃——”新一阵叩门声起。
盛轼:“。”
沈春芜:“。”
好事二度遭扰,盛轼太阳穴突突直跳,沈春芜小幅度地戳了下他胳膊:“去开门罢,没准是要紧事呢。”
盛轼揉了揉太阳穴,前去开门。
门外传了一阵低低的犬吠。
“王妃,我把狗不理牵回来——”魏红缨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魏红缨身侧就是奔月。
两人无声地看了一眼衣衫松散的襄平王,又看了一眼榻上的王妃。
沈春芜衣衫规整,尚还严严实实地穿在身上。
撞见这般活色生香的一幕,两人瞳孔地震,奔月慌忙地偏了头,顺便捂住了狗不理的狗眼。
而魏红缨素来心直口快,当下就道:“看不出来,原来在屋里,是王妃做主人……”
——竟是把襄平王的衣物脱了。
沈春芜听到了,面上烫得快要滴出血来,魏红缨肯定是误会了!
沈春芜慌乱解释:“我没有脱他的衣物!”
盛轼慵懒地牵过缰绳,淡笑:“更不可能是本王脱的。”
沈春芜:???
她没想到盛轼可以这么狗!面不改色的扯谎!
魏红缨和奔月忙把狗不理送回去,就遛之大吉了。
屋内复又安静了下来,只是这回多了狗不理。
狗不理耷拉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瞅沈春芜,又瞅瞅盛轼,眼神无辜又无措。
饶是盛轼想要对沈春芜做些什么,但旁边有狗不理看着,就很不像话。
盛轼干脆将帘钩取下,隔开里间和外间,对狗不理慢条斯理开腔:“你,外边待着。”
男人和狗对峙了三秒,最终,狗不理垂着尾巴走了。
狗不理瞄着帐帘上的两道人影,脑袋无聊地搭在前肢上,打算搞个破坏。
“笃笃笃笃——”又一阵叩门声起。
狗不理刚想咬碎那一道帘子,就看到盛轼杀气腾腾地从帘子里走出来。
手中提了一把剑。
沈春芜也是纳罕不已。
今夜怎的有这么多人来找上门?
这一回来的人,是燕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岑霖,问候王妃的情况。
附带了一箱药膏,还有诸多赏赐。
掌事姑姑全程垂着头,规规矩矩,确认沈春芜无碍后就迅疾离开了。
沈春芜没料到燕皇后竟会这般关切自己。
吃一堑长一智,盛轼干脆不关门了,慢条斯理拢了拢衣袍,索性在门对面吃茶。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又有人来。
却是林德清。
他是带着仲太后的赏赐来的。
听到那阴柔温熙的嗓音,沈春芜悉身泛起了寒颤。
仲太后为何要给她拨下这般多赏赐?
沈春芜丝毫不指望一场花火,就能让仲氏彻底对她改观。
她老人家不主动挑刺就不错了!
林德清办完了正事儿,幽深地看了帘中人一眼,执着扶麈笑道:“前些时日,想给殿下送个美人,为王府添些人气,殿下倒是峻拒了,今日咱家见到了襄平王妃,一场打铁花冠绝奉京,倾世而独立,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咱家悟了,难怪殿下看不上那些个庸脂俗粉。”
盛轼淡淡掀眸,只听了前半截话,唇畔漾起淡薄的笑:“很多人给本王送过美人,要么喂了虿池,要么就被杀了,你说哪个美人?”
林德清丝毫不恼,“下个月月初就是梅妃娘娘的忌日了,她走了十三年,殿下杀性仍旧这般重,若她泉下有知,怕是难以超生吶。”
“梅妃”二字,让沈春芜眼皮跳了一下。
梅妃是盛轼的逆鳞,是所有人都讳谈的。
一提到梅妃,盛轼必定发疯。
盛轼眉庭之间戾意顿显,一记捣剑出鞘之声,一剑横抵在林德清的脖颈上。
他眯了眯眼,轻笑出声:“本王方才没听清,林公公在说什么?”
气氛剑拔弩张,空气极其压抑。
沈春芜想要劝阻,但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对盛轼的过去并不了解,只知道一些含糊的真相,语言在这种时候成了苍白的东西。
林德清甚至朝前挪动了一步,血缓缓从脖颈上渗出,他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调开视线,对沈春芜笑道:
“对了,仲太后让咱家给王妃带一句话,那御花园里的凤仙花就准备开了,翌日回到宫里后,王妃可务必要抽出个时间,陪太后娘娘赏花呢。”
【* 作者有话说】
QVQ
33 【第三十三章】
◎“共枕而眠”◎
启程回宫的前一夜, 两人共榻而眠。
沈春芜躺在里侧,盛轼躺在外侧,两人之间隔着一只衾枕, 美名其曰“楚河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