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拐弯进了那个破旧的民居，没了身影。

谢必安身体沉入地下之后，发现下面别有洞天，是一个经过改造的地窖，内里炎热干燥，道路四面铺着朱红色的砖石。

他信步走去，道路两旁的木架逐渐进入他的视线，五层的木架上面，摆放着灰白色的、人类的残肢。谢必安拿起一个头颅，拳头大小，脸上五官扭曲，十分诡异。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历史上，那些利用道法敛财的叛道者。但怎么也没办法和白宝儿联想起来，那些叛道者们杀人无数，周身围绕着黑色浓稠的煞气。而白宝儿，只是一个脆弱的少女。

谢必安接着往前走，架子上摆放的东西越来越像人，他意识到，这些都是雕像，等比缩小的雕像。越往里面走，雕像的表情、衣服越细致。

直到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脸，谢必安才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那是白宝儿妈妈的雕像，姿态放松，手里拿着一本书，嘴角微微扬起，虽只有谢必安一个小臂高，但五官清晰，活灵活现。

在最后一个架子上，摆放着十三个雕像，谢必安对他们的脸印象不深，但根据数量，判断出这是九年前接连暴毙的执灵族人。雕像各个精致，脸上神情同活人别无二致。

他的心有些沉重，进入房间中。

白宝儿背对着他。

房间中间放着一个朱红色的桌子，这个桌子有些奇怪，方正实心，没有桌腿。在这个桌子的旁边，放着一个机器，插着电，散发着灼人的温度。机器上方正中间，有一团橘黄色强烈的光，里面似有液体在流动。

白宝儿走到机器边，用钳子将中间那团光夹起来，倾斜倒入桌上的模具中。

在房间的东面，已经有几尊金色的雕像。谢必安走进，拿起一个，发现并不重，是空心的。

执灵族使用鬼差的术法，侵蚀灵魂，死亡之后，灵魂被拖入土中，消散于无形。传言金像能凝聚魂魄，提供载体，但没听说过空心的能用。

但白宝儿做这个，怕只是为了念想。

将液体黄金倒入模具后，白宝儿才真正放松，注意到自己的秘密基地来人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贪财就是为了这个？”谢必安将手中的金像放回原处，“应该不够吧，怎么不回去找执灵族留下的黄金？”

别说空心，实心的也足够了。

白宝儿扭头看向山上的方向，“等等吧……”

“真不急？要是被人发现拿走了怎么办？”

白宝儿笑了笑：“他们找不到的，而且这座山，是我们执灵族的。”

三十两金子，做了两个雕像。

等黄金凝固，白宝儿将模具分开，将分模线打磨好。做这些的时候，她脸上带着一种虔诚的平静。

机器关掉后，只剩昏暗的灯光，外界的冷空气渐渐渗进来。

白宝儿将修饰好的金像放在东面的货架上。

“不是研制出符玉了吗？”白宝儿看向他，“还需要我吗？”

“但没实验过，下个魂雾你和我一起。”

“报酬呢？”

“三十两。”

“成交。”

各自的礼物

白宝儿回到自己那个破烂的小出租屋里，进门的一瞬间，分不清是外面冷还是里面冷。将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搭在外面之后，便钻进被窝里。

暖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了些热气，心里想着之前背过的英语单词，倒也不觉得无聊。

背了三个多小时，被窝里暖洋洋的，时间也来到十点半，她闭上眼，没多久便睡着了。

她现在被高中生活锻炼出了生物钟，没有闹铃也能在六点半起床，赖了一会儿床之后，起身穿衣服。

往兜里揣了一个塑料袋，到大婶那儿吃了碗米粉，大婶送给她一个茶叶蛋，白宝儿笑着说了几句吉利话。

大婶也和她聊了几句，说她女儿现在心情好多了，这次期末考了全班第一名。

等吃完了，在街上逛一会儿，找到家宠物店，买些罐头和狗粮，用兜里的塑料袋拎着，坐公交车到了楠竹村废弃仓库。

黑狗还在，原本空了的食盆里有些食物残渣，看起来村子里有人投喂它。

白宝儿开了两个肉罐头，倒进食盆里，往黑狗那儿推推，“吃吧，怀孕了要补充点营养。”

黑狗眼中带着讨好，圆眉毛像是天生苦相，皱眉看着她。

“跟你商量个事儿，等你生了，我要抱走一个。慢点吃，不着急，明天还有。”

白宝儿天天过来喂，有时候在周边转转，天气冷，这个即将并入城市发展的村子人烟稀少，有时候一天都看不到一个人。

这里都是低矮的房屋，与城市的高楼大厦有明显的断层。仓库后面还有一大片土地，上面立着一颗颗即将枯黄的大白菜。

某天白宝儿过来的时候，黑狗已经生了，正在舔舐那些小狗。没她巴掌大，长着小嘴哎哎叫唤，眼睛没睁开，在黑狗肚皮下面挪动。

找到了之后，连忙含着，小爪子踩按着。

白宝儿照例开了两个罐头，又往里面放了些冲泡好的羊奶，丢进去一大把狗粮，推到黑狗嘴边。

黑狗为了喂奶，只能侧躺着，十分不方便。

小狗身体还没长好，身上的毛很短，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白宝儿想了一会儿，出门找了些碎砖头，想在墙角垒一个窝，但因为没有水泥粘连，不结实。

隔天，白宝儿在宠物店买了一个狗窝，拆开塑封之后，扔地上滚了几下，原本灰色的狗窝变得更加灰扑扑，和仓库几乎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