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你将马匹拴在这里就行了，我们下车。”邓恩.史密斯低沉但是又柔和的声音响起。

六位值夜者或着正装，或风衣，再不济也穿着衬衣，只有布鲁斯做着一副工人般的打扮，显得他格格不入。

一行人保持着“屈臂伸展运动”，逐渐向最深处的那个灰白色仓库走去，这给本来紧张的氛围带来了几分轻松与滑稽。

布鲁斯听着几人的脚步声，突然察觉出一丝异常。

在他的“视野”中，脚步产生的声音不断向外传播。其中一部分朝着最内侧的仓库而去，一部分消散在周围的空气与大地，还有一部分就在值夜者几人在传播，最后还有一部分不知所终。这是不正常的！除开那个仓库内和值夜者这些人，还有着另一个共鸣源！也就是说，还有另一个人在跟着他们。

分析出这个情况后，布鲁斯不是十分的肯定自己得出的结论，但是他觉得将此告知这个团队此时的中心是绝对不会错的。哪怕没有人，警惕一点也是好的。

他若无其事的加快了脚步，没过一会就与克莱恩并排而立，他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发现周围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虽然不是很确定具体情况，但是你也许可以和邓恩.史密斯说一声。」（注1:此处为中文）

闻言，克莱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密修会，密修会也在追踪安提哥努斯的笔记。

克莱恩就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将惊讶转化成了疑惑。像是在疑惑布鲁斯为什么又使用了那种奇怪的语言一般，又看了布鲁斯两眼。克莱恩就向前走到邓恩史密斯的身边。

就在快要到仓库前的一刻，克莱恩的“屈臂伸展运动”好像又滞涩了下来，因为就在身旁，邓恩及时发现并“推醒”了克莱恩，在克莱恩被“推醒”的那一刻，他用口型说道：

“有人跟踪。”

紧接着出声道：“谢谢队长！”

原本还在疑惑之前看起来牢固的，能够使“2-049”完全安静下来的“封印”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在克莱恩用口型说完之后，邓恩就已经知晓，他是在并通过这种方式来传达消息。

提到跟踪，邓恩.史密斯与克莱恩一样想到了密修会，看来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密修会一直盯着瑞尔.比伯的住所，然后跟踪值夜者一起到了仓库，准备在关键时刻捣乱。

在距离仓库还有十米左右处，邓恩将手向下按，示意众人停下。

他拔出长管左轮手枪，然后对克莱恩道：

“克莱恩，你来占卜一下里面是否有危险，如果能弄清楚危险的程度就更好了。”

克莱恩极快的点了点头，用右手解开了左手袖口里面带黄水晶吊坠带银链。随后用左手持握住银链，让黄水晶自然下坠，等黄水晶平稳后，半闭眼睛，勾勒出光球，进入冥想状态，宁静默念道：

“仓库里有危险。”

“仓库里有危险。”……

七遍之后，克莱恩睁开双眼，看见黄水晶吊坠开始缓缓的转圈，做起了顺时针运动，逐渐的，它越转越急，最后竟然已经有着拉动左手的感受。

“有很大的危险！”克莱恩如实的说道。

就在克莱恩要收起黄水晶吊坠的时候，后面刚刚一直沉默的伦纳德.米切尔忽然开口：

“再占卜一下周围…….”

“他在仓库的右后方的木箱处！他要发动攻击了！”

布鲁斯骤然大喊道。

从看到将可能有人追踪这件事告知克莱恩后，布鲁斯就开始了他的尝试。

他在每一次向前迈步的时候都更加用力，使自己踏步传出的声音更加的独特，然后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传出去的声音上，试图通过这种办法找到隐藏在暗处的那人。

最后在众人停下脚步后，他发现了那人的位置，同时也“听”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音乐。

那不是常识中的音乐，而是一种奇异的，激昂的旋律，它随着那人的出现而到来，就好像是一种能力的表现！

‘那个人要使用能力！’

在听到伦纳德问题的一刻，那种旋律也达到了高潮。

布鲁斯的话音未落，顺着他话中的方向，一颗拳头大小的橘黄色火球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众人的中央。

被布鲁斯的话提醒了众人随即散开了队伍，躲过火球后，邓恩.史密斯抬手对着仓库右后方的木箱就是一枪。

子弹并没有击中任何人，只是在了几个大木箱上。但是随之而来的，如有波纹显现般，渐渐的浮现出来一位头戴半高丝绸礼帽，身着黑色燕尾礼服的男子。

红黄白的油彩活力的泼洒在他的脸上，嘴角高高翘起，如同一位“小丑”一般，与他本身的穿着相对比给人一种荒诞不经的感觉。

经过布鲁斯提醒的洛络塔女士早已提前靠近，三步并作两步，左手握枪，右手则袭拳而上，正对那燕尾服小丑的面门。

于此同时，艾尔.哈森早已冲到了不远处，已经停下脚步，神情开始变得宁静而肃穆：

“这是夏日的正午”

“也是午夜”

“星星坠在他们的轨道上”

“在更璀璨更寒寂的月亮的光芒下”

“苍白的闪烁着”

“群星服侍簇拥着她”

“她就在神国之上”

“她的光芒怜悯挥洒在海浪之上”

……………（注2:诗歌原文是《晚星》——埃德加-爱伦-坡，这一部分是我自己对照着英文版翻译的，所以说如果有语义错误，还请原谅。）

诗歌的吟诵飘扬开来，使得布鲁斯感受到周围似乎发生了些变化，原本集中化的注意力开始有溃散的趋势，这种感觉其实他还挺熟悉，因为前两次他也都是这么睡过去的。只不过相比于前两次，这一次对于他来说只能算得上是轻轻松松、不痛不痒，一晃神，就再次集中了注意力。

思绪流转间，他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于听觉上。然后，再次开始用特殊的“视野”观察追踪那名小丑。

只见，在布鲁斯特殊的“视野”当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小丑，其中一个小丑形若虚影，单薄且呆滞，留在原地，似乎很快就要睡着一般，并且其身上传来了一阵滑稽但是单调的不断重演的乐调。

另一个小丑好像并未受到刚刚诗歌的影响，行动依旧利落，几个翻滚之间就已经落到了不远处的木箱堆。

见此，布鲁斯开口喊道：

“不要攻击刚刚的那个位置，那里只是一个虚影。他的真实目的地是不远处的箱子堆！”

伴随着布鲁斯的提醒，那个燕尾服小丑刚刚好到达布鲁斯提醒的位置，邓恩索性快速将枪口对准箱堆处。

砰！砰！砰！

三枪连发，但是只出现只有1声子弹钻入肉体向外积压空气形成的中弹声，还有两枪打在了，燕尾服小丑身后的箱子堆里。燕尾服小丑再一次显露出他的身影，他正以一种扭曲的动作将腰部向侧后弯曲，躲过了后面的两颗子弹。

同时间，随着洛络塔女士的攻击，原本的那处幻影，如玻璃破碎般消散，随后就如蒸发般消失不见。

突然间，小丑的身影出现在了离布鲁斯只有5米近的前方。他的嘴巴笑着咧开，滑稽不减，但是更带着一股怒意，一手按着中弹的腹部，一手猛烈的打了一个响指。

乒！

燕尾服小丑响指的声音模拟出枪械射击的声音，布鲁斯来不及躲闪只得猛的一侧身偏转，最终那枚好似由空气形成的子弹命中了布鲁斯的右大腿膝盖往上不远，布鲁斯疼的不由得单膝跪了下来。

那小丑还未来得及继续收割布鲁斯的生命，并抢走黑铁色箱子中的封印物“2-049”，在发现攻击无效后的洛络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手向着小丑胸膛开枪，一手挥拳砸向小丑太阳穴。

好像这两个攻击全部命中，但是似乎又什么都没打到，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张穿孔碎裂的焦黄纸人。

原本空无一物的仓库正前方，燕尾服小丑豁然显现，不知为何原本腹部正疯狂流血的伤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左手小臂上被子弹冲撞碎裂的糜烂伤口，隐约间还能看到银色的子弹镶嵌其中。他抬手，对着邓恩和艾尔又是几个清脆利落的响指。

中弹后的布鲁斯没有去想如何止血如何继续战斗，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正在活着！我确确实实地作为人活着！’

他忍不住的想要笑，但是同时他又强硬的忍住，板紧面部，他怕值夜者们把他当疯子。

乒！乒！乒！

耳边突然响起的枪声又将布鲁斯的注意力吸引而去。

伦纳德那边好像又发现了有新的敌人他们似乎兵分两路各有目的。邓恩和艾尔翻滚躲避，但是地上并未出现弹孔，是假的！他并没有真正的打出那些个空气子弹，虚虚实实相交迎接，难以分辨，只能一味躲闪。

洛络塔女士极速冲击，很快就又出现于燕尾服小丑的不远处。

邓恩.史密斯神情悲悯的吟诵了起来：

“我已不再归去”

“晴朗的夜晚温良悄然”

“凄冷的明月清辉下”

“世界早已入睡”

…………（注3:《我已不再归去》——西班牙，西梅内斯，也是对照着英文版，摘抄翻译的内容，同上）

燕尾服小丑躲闪的同时还不忘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掏了掏耳朵，带着那讥讽的笑容看向邓恩.史密斯。

眼见邓恩的攻击再次失效，洛络塔的双眼忽然幽黑深邃，同时之前握拳的右手猛然做出一副向下拉的姿势。

燕尾服小丑躲闪翻滚的动作也被迫终止下来，邓恩之前好像并无用处的吟诵，正此时也发挥出来作用，小丑不再进行挣扎，就像已然安眠一般，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抓紧机会克莱恩对准小丑额头，快速扣动扳机！

随之出现的不再是又一次出现另一处的燕尾服小丑，而是刺鼻的令人作呕的黄白，粘稠流淌的红与棕，以及仿佛撕裂一切般的凄厉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