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揉了揉莫名有些胀痛的小腹，准备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一做，好打发等待克莱恩的这一段时间。

想来想去，眼睛看不见不能看书之类的，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的选项。这也坚定了布鲁斯“找到使眼睛重新恢复光明的办法”的想法。好像只能做一些完全凭感觉的事情，比如说……….玩一下头发？换个发型！

‘嗯，不错，就这个吧！刚刚头后面好像莫名其妙有点感觉来着，正好理理。’

很快，决定好了要做的事情，布鲁斯也马上开始动手。

双手伸到绑着黑色发带的马尾根，指尖穿过发带，轻轻一挑，头发顺势从中溜走，哗然散开，就像舞台的幕布一样。

凭着感觉，布鲁斯将头发分成了三大个部分，一边编着头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慢慢等着克莱恩。

“fuck it all～～fuck it all～～～”

“don't give a shit anymooooore～～～”

………….

’有人在和罗珊说话？是克莱恩来了吗？‘

布鲁斯集中注意力，开启“莉莉丝之眼”，侧耳倾听着。

‘嗯，是这个“声”没错了，是克莱恩。‘

想着，布鲁斯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争取在克莱恩来之前将这个新发型给编好。

…………..

将编好的三根细辫以及剩下披着的散发集中拢到一起，左手握住，右手取下刚刚叼在嘴里的黑色发带，拿到脑后，熟练的打一个蝴蝶结编好。

’克莱恩从邓恩队长办公室出来了。‘

布鲁斯正好辫完新发型，于是顺便起身，上前开门。

克莱恩站在门外，本来想先敲门，然后推门进入，右手举在了半空，还没落到门上，员工休息室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是布鲁斯。‘

克莱恩有些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布鲁斯，布鲁斯将门拉得更大，然后解释道：

“还记得吗？我应该说过我的能力和听力有关吧，如果没有说过，我现在给你说一说，我能够听到很多的东西，包括能听到更远和听得更多，更加细微，甚至还能够“听到”一些十分抽象的东西。提前听到你在门外，当然也算是一部分了。”

布鲁斯让开身，示意先进门来再说，同时布鲁斯自己也向着屋内走去，将自己刚刚做过的椅子拉到了不远处，坐了下去。

克莱恩进门的同时，顺手将门上。

布鲁斯问道：

“老尼尔的事情应该是你昨天下午给队长说的吧，队长他们处理老尼尔的时候你在吗？”

克莱恩走近前来，同样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才缓缓开口回答到：

“是我，但是我不在。上午处理完那个案件之后。我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告诉我，我需要休息了。于是我就和队长请了假，先回家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刚刚队长告诉我，我从今天开始下午要去练习格斗。”

布鲁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好奇的开口：

“你也要去练习格斗啊，我今天早上找队长汇报任务的时候，他也说他今天下午大概有空，会教我一部分格斗来着。哦，对了，还没有恭喜你正式加入职业者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应该还要参加你的入队欢迎仪式。”

克莱恩颔首。

布鲁斯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首先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和治疗相关的非凡领域的人或者事物，非凡医生，或者什么神奇的药物之类的？到底来说，我失去了视觉还是不是很习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恢复光明，还有一件事……”

布鲁斯又将比莉还有和她相依为命的那个女人的事告诉了克莱恩。

但克莱恩的神情显得有些奇怪。

他昨天打算先暗中观察那位叫罗森.达克威德的药师，结果到了草药店外面，发现大门紧闭，且贴着转让的布告，显然是已经人走镂空了。

该说真巧，还是真不巧吗？

“原本我知道一个地方，也许可能有相关的线索，弗拉德街18号，一个草药店，里面叫做罗森.达克威德的药师应该与非凡相关。”克莱恩顿了顿，又继续开口“我原本打算先暗中观察他，然后决定是否要报告给队长，但就在我昨天再一次去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提前离开了。”

“我之前在占卜俱乐部占卜的时候，曾经推荐过几个人去他那里治疗，也算是试探。”克莱恩又补充道。

听到克莱恩的话，原本已经拉满了期待值的布鲁斯，又有些沮丧，开口：

“好吧…….诶？不对，你去“占卜”俱乐部干吗？我记得你的序列名称好像就叫“占卜家”没错吧！”

克莱恩又点了点头。

“所以，这是那种十分特殊的训练吗？就像各种各样的超能奇幻故事里面，主角去进行某些特殊的训练，从而提升自己的能力。对吧？对吧！”

布鲁斯如同连珠炮般，紧接着说。

听到布鲁斯那有些奇怪，但是又莫名其妙还算形象地形容，克莱恩一时之间没接得上话，缓了缓后才解释说：

“还记得那位罗塞尔大帝吗？我上次给你提过，我在老尼尔那里发现了一些他写的日记，在他的那些日记上，除了最基础的他自己的生活记录外，还记录着一些与非凡者相关的有价值的内容。不出意外，他应该也是一位非凡者，其中，有一个内容的名称叫做——扮演。”

“我要的关键不是掌握，是消化！不是挖掘，是扮演！而魔药的名称也不仅仅是核心象征，还是具体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

“这是那一部分日记内记录的原文，还有另外的部分，统合在一起之后，由此，可以总结出一个帮助魔药消化的方法，扮演法。”

克莱恩缓缓道来。

没等克莱恩继续开口解释，布鲁斯率先抢答：“所以说，你就是在通过扮演法，扮演占卜家吗？”

克莱恩开口接着布鲁斯的话，进行解释：

“通过进行扮演，从而消化魔药，而扮演则要根据这个序列，魔药的名称来进行。例如占卜家。”说到这里，克莱恩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上一次，布鲁斯不经意间说出口的那句话。

“占卜不是万能的。”

从那次之后，他曾经花过一段时间去想这件事，最后得到的结果，“扮演法”的精髓大概是“做出符合魔药名称的行为，明悟暗藏的规律，并以此严格要求自己。”

而布鲁斯说的那句话，给他带来了很大帮助的那句话，则是属于扮演暗藏的规律这一部分。

克莱恩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便重新继续开口：

“你知道魔药内部会有残存的精神影响吗？”

布鲁斯想了一会儿，开口：“我…….大概知道？队长好像给我提过一嘴这个事情。”

听着布鲁斯知道这个事情，克莱也就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服食者会受到魔药核心残存的顽固精神的影响，而避免这个影响或者对抗这个影响的过程，就是对于魔药的消化。关键不是掌握，而是消化。掌握只是将魔药的力量当作外在的工具，而消化则是让彼此成为一体。这两者相比，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会始终留下隐患，而后者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更加完美的掌控，就像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但是，这又要提到另一个部分，为什么‘扮演’会有助于消化。”

在这里克莱恩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直接告诉布鲁斯答案。

“你让我猜？嗯………..这相当于是，骇客黑进一台，额，「电脑」，然后击溃「系统」的屏障吗？”摸了摸自己刚编好的辫子，布鲁斯发现，有些词汇实在不能用鲁恩语说出来，不然就会变得很奇怪，只好再次使用中文，说出了那几个词语。

克莱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也不对，我们换一种说法来说吧！序列魔药的核心力量，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城堡，那些残余的会造成反噬的精神就居住于城堡内，我们的目标是解决它，真正成为城堡的主人。”

说到这里，克莱恩看了一眼布鲁斯，见他完全将脑袋低了下去，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强行攻进去，就未必能成功，但却肯定会伤害到自身，除非绝对的优势碾压，但显然我们并不具备。”

“第二种办法，我们有一张城堡主人给予的邀请函，这张邀请函能让我们通过守卫的盘查，顺利潜入城堡内，轻松解决敌人，但问题在于，这张邀请函上有宾客的外貌特征和相应的气质描述，所以，我们必须进行伪装，‘扮演’成被邀请的客人，明白了吗？你说的那种办法相当于是直接攻占进去，有可能对自己造成极大伤害，而且并不一定会起作用。”

克莱恩又看了一眼，还低着头的布鲁斯，他感觉到有些意外和不对劲，按照他对布鲁斯的认识，常理来说，布鲁斯此刻大概会兴高采烈的反问啊。

“布鲁斯，你怎么了？”

回答克莱恩的，不是布鲁斯习惯性的跳脱回答，而是……..

“rise～～～～up into my～world～～”

“renew your～definition～～”

布鲁斯头猛地一下抬了起来，伴随着他的剧烈动作，歌声连带着背景音乐，甚至是混响都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反正看起来肯定不像是布鲁斯的声带，因为人的声带根本不可能这样。

‘没有听过的歌……’克莱恩默默的想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布鲁斯的表现，肯定不正常。

克莱恩警惕的看着布鲁斯，准备伸手去打断他这个状态。

“world～～so high～”

“let me show～～～～～”

“and hear～my declaration～～”

“no more ties～”

……..

在克莱恩讲完他的那一套城堡与主人的理论之后，布鲁斯突然发现在自己的“莉莉丝之眼”范围内，那些平时死气沉沉只有淡淡的流动的灰色雾气，在这一刻，似乎都活了过来。

他们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样，全都一股又一股的，一波又一波的，如浪潮般向着布鲁斯涌了过来，很快就将他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布鲁斯的眼睛与耳朵上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灰雾，暗红眼眸不再深邃如血，灵敏的听觉也被蒙蔽，耳边此时只剩下了一种声音。

「福……生玄….黄……天尊…..」

不断地重复，不断地循环，而且所用的语言是中文，布鲁斯的嘴不由自主的张开，开始唱起来，他所没有听过的不知道的英文歌曲，这首歌听起来很欢快，但是布鲁斯却只感觉到惊悚与无助，他好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听着那轻松明快的歌声，此刻克莱恩的心情也不怎么明朗，他突然发觉四周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变得粘稠而诡异。

而他的耳畔响起了，时而细密，时而尖锐，时而虚幻，时而疯癫的呓语，就如同不同年纪不同情绪的人，一同在他的耳边低语，扭曲，诡谲，疯狂！

‘这不是只有登上那片灰雾之前，举行仪式之后，才会有的低语吗？现在是怎么回事？’克莱恩有些惊慌的集中精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很快的，这些呢喃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四句。

「福生玄黄仙尊」

「福生玄黄天君」

「福生玄黄上帝」

「福生玄黄天尊」

这是那个登上灰雾仪式的祈祷语，指向的应该是那片灰雾。

随着这些祈祷语的出现，克莱恩的灵魂再一次撕裂一般的抽痛了起来，像是遭受凌迟，一道又一道的利刃，划过灵魂，像是要从太阳穴两端钻进克莱恩的脑子里。

就如同脑子被开了一个洞一般。

痛，真的好痛。

一阵静波猛然荡过，无论是灰雾，还是低语，一切归于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