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真是今日经历太多,公子有些受不住了!”
众人刚将姜铭抬上床,老太爷身边的老管家郑午便急匆匆的到了门口:
“女郎!老太爷醒了,要立刻见你!”
灸烛听见这话,赶紧往老太爷的院子跑去。
“您醒了?墨香?”
灸烛一进门便闻见了墨香,但此刻更关心老太爷的身体便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看见灸烛一脸担心,郑氏家主郑之语安慰她道:
“我无事!上了年纪,终究有那一天的!”
灸烛不听:
“立刻去少主屋里请王大夫过来!”
侍女还未来得及应声,便被郑之语拦下:
“何苦让人辛苦这一趟!”
“爷爷!”
“曳儿如何?”
“今日历经的事多,有些受不住晕过去了,王大夫在照料,您别担心!”
“有你在,我不担心别的,不说他了,你去将我书案下暗格里的匣子取来!”
“是!”
灸烛将匣子取出递给郑之语,郑之语却并不伸手去接,反而示意灸烛自己打开。
灸烛打开一看,郑之语的私印、号令暗卫的官骨哨以及记录郑氏一族所有产业的印信凭证皆在里面。
灸烛一看是这些东西,猜到郑之语是要交代后事,立刻关上匣子还给郑之语,郑之语见状,笑着看着眼前这个胜似亲孙女的灸烛。
语重心长道:
“我这一生遗憾,便是你!”
灸烛并不去接郑之语的话,只一味说自己的:
“爷爷,古医书上记载,取西山的血鹿中骨,磨骨化粉,以潭花水送服,便可祛百邪,延年益寿!”
“胡闹!且不说那血鹿是否真的存在于世,那西山是什么地方?军事布防之地!你是想让我留着这口气看着你头颅落地,还是想让我看着郑氏一族被判以谋反而论处?”
“这不重要!”
“你给我住口!”
“我只要您活着!”
“跪下!”
灸烛双眸噙泪,看着眼前虚弱的郑老太爷,生怕自己再加顶撞,他老人家便要背过气去,只得跪下听训。
“阿烛!趁我还有力气将这匣子递给你,你快些接去!郑氏一脉,爷爷只能拜托给你了!”
方才倔强止住的泪,在郑老太爷这句话出来时,再也止不住了。
“爷爷~”
看着郑之语略微颤抖递来的匣子,灸烛只能哽咽接下。
“这庙堂之大,竟无你半寸立足之地!我常思这是社稷之悲还是你之悲?
这世道不逢时,少有女子之扬帆地,一身才华却只能将你困于我沁阳商贾之家!是郑之幸,尔之无奈矣!”
“爷爷!灸烛学于您膝下,乃是此生之最幸!”
灸烛泪流满面,郑之语伸手欲替她拭干泪水,却有心无力,儿时抱着她去听戏闻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连替她拭泪的力气都没了。
手轻轻举起,重重垂下。
“爷爷!”
灸烛抱着郑之语的遗体,久久不肯撒手,老管家郑午遣退众人,静待一旁,等灸烛哭干了泪,半夜时分,终于趋于平静。
郑午这才将郑之语拖着身子写下的遗书交给灸烛。
灸烛泪眼看着郑之语的遗书喃喃道:
“难怪,我进屋便觉着有阵阵墨香!”
“女郎,你得振作啊!老太爷将整个郑氏的前程都托付给你了!”
灸烛起身替郑之语整理衣物,随后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再次起身,灸烛的眼神已经少了一丝柔情:
“燃鞭!起鼓!昭告郑氏子孙,家主已去!”
“是!”
报丧的鞭炮和鼓声将姜铭从昏睡中吵醒,睁眼看见还是这样的场景,不觉有些沮丧。
窗外的动静让他清醒过来,继续思考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看见桌上琉璃果盏里有把去核的小刀,又想到或许痛感能将人从梦境带回现实。
于是,姜铭拿起那把小刀,准备往自己身上划去,可又怕,轻轻拉了一条口子便疼得大叫。
正疼着,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他尴尬的将拿着小刀的手往后一背。
转眼往门边看去,灸烛正拿着赶制的丧服站在门边盯着自己。
她穿着丧服,眼神冰冷,像地狱的索命女郎,让姜铭有些不寒而栗,这跟白日里挡在自己面前一脸关切的女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什、什么事?”
灸烛依旧冷脸,一把将自己怀中要给郑曳稍换的丧服扔在地上,转身将门重重关上并落了锁。
“你、你要干什么?”
灸烛冲到姜铭面前,夺过他藏在身后的小刀,眼神突然变得狠戾:
“你不就是想确定这是不是梦吗?这有何难?我帮你便是!”
话音刚落,那把小刀便扎进了姜铭的肩膀。
“啊!!!!!!”
剧烈的疼痛感,让姜铭大叫出声:“你神经病啊!啊!!!”
灸烛揪住姜铭的衣领,在他耳边低语道:
“是梦吗?”
“你这个神经病!!!”
房内巨大的动静,让外面的小厮担心不已,慌忙扣门关切:“少主!少主出什么事了?”
听见外面的喊声,灸烛白了姜铭一眼,随及打开了房门。
灸烛在郑家的地位仅次于老太爷,众人见灸烛开门,立刻行礼:“见过女郎!”
“公子突闻噩耗,悲痛欲绝,竟欲轻生为老太爷殉葬,幸而被我拦下,立刻着人请大夫为公子医治!”
“是!”
听见灸烛这样颠倒黑白,姜铭开口便为自己争辩道:“胡说八道!明明是......”
话刚出一半,便被灸烛的眼神吓回去了。
折腾一宿,总算将灵堂设好,将郑老太爷入了棺,灸烛于灵堂前彻夜长跪不起。
剧烈的疼痛,让姜铭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姜铭处理好伤口,换好丧服被人送到灵堂,看着烛光下灸烛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还来不及仔细回忆,便听见灸烛的声音:“跪下!”
“我为何要跪?”
“你爷爷躺在这棺内,你说你为何跪?”
“呵~我爷爷都去世十几年了,我哪来的爷爷?”
听见这话,众人惊愕,赶忙劝阻:
“少主,老太爷尸骨尚在棺中,您在胡说什么呢?”
姜铭看着眼前这荒谬的一切,不以为意,郑午看了一眼灸烛跪着的背影,随及挥手让灵堂内的人都退了出去。
随着侍者悉数退出,灸烛也起身走到姜铭面前:“跪下,磕头为你爷爷送行!”
“我才......”
姜铭话还没捋顺,灸烛的巴掌已经扇到他脸上了,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更加清醒:“我不是郑曳稍!我是姜......”
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落到脸上。
“你再打我,我要还手了!”
接着,又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