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帽子:“你仔细看看这张脸,是不是又黑又丑。”
黄秋玉微微抬眼一看,很快又带着几分羞涩低头:“先生为何这样说自己,您虽然黑,却不失英气,还是挺好看的。”
江阳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应该啊!
难道她正好喜欢耿良辰这款?
江阳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解释道:“我开玩笑的,刚才不过顺手的事,没什么好报答的。”
“那怎么行,这可是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我现在恐怕生不如死!”
说着,黄秋玉眼眶红了一片,灵动的眼中竟挤出几滴眼泪。
“啧。”
江阳无奈,他向来不擅长对付女人。
“那这样,这碗茶我还没有付钱,你替我付了吧。”
一旁的茶汤女好像在偷听,她狡黠坏笑着,像是计谋得逞的小狐狸:“不必了,我不收你喝茶的钱。”
江阳没了法子。
他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总不能真让她以身相许吧?
就在他头疼之际,北马路上,迎面走来三五个脚行兄弟,他们推着独轮车押送三排货。
领头的正是本屋。
他一身壮硕结实的肌肉,略显沧桑的黝黑面庞看上去颇为严肃。
本屋眼尖,一下便看到了黄秋玉身边的江阳,他声如洪钟:
“哟,小耿你不做脚行,原来是改吃女人软饭去了!”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江阳闻言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抬眼一瞧。
是耿良辰的脚行兄弟们,隐藏任务之二。
在这里遇见,怕是又要催退行费。
江阳心中略感烦躁。
他视线撇过身边的黄秋玉,又看向本屋,当即眼前一亮。
两难自解啊!
江阳在黄秋玉耳边低声说道:“你不是想报恩吗?机会来了。”
“啊?”
“以身相许吗?”
黄秋玉止住眼泪,秋水般静谧的眸子中流露些许欣喜。
“大姐,脑子里没点别的东西了?”
江阳无言以对,摇了摇头。
在她懵懂的视线中,江阳站起身:“老大,别来无恙啊。”
本屋停下推车,他叉腰走到江阳身前,仔细打量,大笑着说:“你这一装扮倒也人模狗样的,难怪能被富家女给瞧上。”
他拍了拍江阳的肩膀:“有钱了,退行费什么时候缴?”
都是兄弟,本屋没有坏心思,这样说话不是骂人,只是单纯没有文化。
江阳也懒得跟他计较。
他手按在黄秋玉肩膀的裘皮大衣上:“她替我缴。”
退行费算是一笔不少的钱,但对于黄秋玉来说,只不过是三瓜两枣。
黄秋玉闻言翻起自己的绣包。
绣包用上好的棉布打底,外壳缝着一层黑色丝绸,上面织有独枝梅花,镀金的五金配件,低调而奢华。
包上沾了些灰,她从中拿出些钱来,递给眼前的壮汉:“就要这点吗?”
“......”
本屋面无表情接过,心中略感羡慕。
这女人非富即贵,要是岁数大也就罢了,可偏偏她又是芳华正盛的年纪。
好事都被这小子占完了!
他点了点数目继续说道:“独轮车呢?你要什么时候还?”
江阳瞄了一眼黄秋玉的包,里面东西很杂,tangee牌的美国口红、白色纱巾手帕、色彩鲜艳的仙女牌香烟......外加不少银元。
“呐,这么多年了,我对车子还是有点感情的,这些钱你拿着,独轮车就当我买下来了,留给我做个念想。”
江阳说着,黄秋玉又拿了些钱出来。
小车其实不值钱,本屋眼中有些犹豫:“规矩就是规矩......”
江阳把钱抵在他胸前拍了拍:“都是兄弟,你收下钱,便是买卖,也不算坏了规矩。”
本屋被说服了,最终选择拿钱走人,并允许江阳保留独轮车。
“小耿,以后有空找我们喝酒啊!”他粗犷的嗓音在春夜微凉的晚风中回荡。
本屋跟着脚行的兄弟们一同推车渐行渐远。
黄秋玉目送着他们离去,不禁问江阳:“耿先生,你很缺钱吗?”
“钱这东西,谁会嫌少。”
江阳端起桌上第二份茶汤,浅浅喝下一口。
跟本屋费了一番口舌,他又有些渴了。
黄秋玉微微颔首:“我需要重新招些保镖,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阳打断:“不用了,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他果断拒绝。
经过救人一事,茶汤女对他的印象不错,比起做黄秋玉的保镖,显然是在茶汤女旁边摆摊增进感情,对任务最有帮助。
再者说了,当保镖能挣几个钱?
黄秋玉清澈透亮的眼中闪过大大的疑惑。
你不是缺钱吗?
男人心思真难猜。
“要不您再考......”
黄秋玉继续开口还想再劝一劝他,却被茶汤女突然打断:“耿先生,您赶紧走吧。”
她手指向远处驶来的黑色福特轿车,那是津城的警车。
津城警局接到报案,说北马路上死了两个浪人。
由于死者的身份特殊,这对津城警方来说算是一件大事。
江阳顺着她手指望去。
不远处的警车上,下来两个身穿黑色制服,头戴警帽的巡捕。
两人俯身查看死者的伤势,彼此之间谈论着什么。
这两个浪人的身份并不普通,他们腰间佩有太刀,服上也有刀剑的标志,不难看出他们来自武德会。
这两人莫名其妙死在了北马路,武德会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巡捕们都皱着眉,这个案子非常棘手。
根据报案人的描述,凶手穿着一身白色绸缎长衫,头戴毡帽,看不清脸。
他一拳一脚,就打死了两个持刀浪人,动手时间不超过五秒,简直强得离谱。
其中一名巡捕检查着矮个浪人的尸体,他胸口像是被车撞了一样,凹陷程度堪称恐怖,这根本不是人能打出来的伤势。
他从见过这种死法。
由于武行自治,他们对武人有一定了解。
武人行凶,多有外伤。
哪怕一击毙命也是击打要害。
胸口处有肌肉和胸骨,浪人经过训练,有一定的抗击打能力,尽管如此,却还是被人一拳打死。
这已经超越了武术的范畴。
两人沉思之际。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阳的视线,他们同样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