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温修仁听完气急,狠狠瞪了温亦珩一眼,“老实交代,烟从哪里来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在哪里买的,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因为什么原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温亦珩听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一脸淡漠地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秦知华立刻打了个圆场道:“老温,你这是干嘛,怎么好这样和小孩子讲话的,亦珩是你女儿,不是你们检察院里的嫌疑犯。”
又狠狠拍了一下顾景之的后颈,故作愤怒地说道:“你看看!都怪你!自已不学好,还把亦珩都带坏了!快点,和温伯伯坦白从宽!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温伯伯,我错了。”顾景之低着头说,“都是我的错,我觉得学习压力太大了,所以就偷偷抽了几根。阿珩和清安都没抽,她们就是帮我掩护老师,对不起温伯伯,给您添麻烦了。”
温修仁听完他的话脸色好看了点,语气也不再那么愤怒,反而劝解起了顾景之,“景之啊,我知道的,男孩子嘛,压力大抽根烟很正常的,我和你爸爸有时候遇到棘手的案子一筹莫展,我们也要借烟消愁的。但是还是要少抽烟,对身体不好,学校里更加不能抽了。”
“我知道了温伯伯。”顾景之点头如捣蒜,“我以后再也不抽烟了。”
秦知华也打了一下顾景之说:“你要再敢抽烟我就告诉你爸!打断你的腿!”
“不是他一个人。”温亦珩实在看不下去,出声解释道,“烟是我的,一开始也是我先抽的,上个月开始的,因为高考压力大,顾景之是和我学的,清安从来没抽过,没她什么事。”
“不是!”顾景之立刻为她辩解道,“是我先开始的,阿珩是和我学的…我建议她压力大可以抽烟解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什么跟你学的。”温亦珩一时没忍住笑了,“烟都是我从我爸书房抽屉里偷的,我是跟我爸学的,他天天说心烦的时候只有抽烟才有用。”
这话一出,温修仁气得脸都绿了,站在一边哑口无言。
教导主任见状,也只能打了个圆场说:“那现在事情也弄清楚了,马上就是高考了,这三位孩子的成绩一直不错,我们也就不给什么处分了,就批评教育。高三的孩子,压力确实大,父母平时也该多多引导。”
“是啊亦珩爸爸。”张老师也说,“抽烟的事情就先这样吧,主要是,温亦珩这个成绩啊,我们还得好好聊聊,您有时间的话,要不去我办公室聊?”
“张老师,那我现在没时间啊。”温修仁为难地说道,“我还要赶回检察院,最近有个大案,刚好到了关键阶段,实在是没时间。她妈妈明天就回来了,您和她妈妈说吧。”
“这样啊..”张老师也没办法,只能点点头说,“也好,那就等亦珩妈妈回来了,我再给她妈妈打电话。”
温修仁又看了温亦珩一眼,叹了口气说:“下一节什么课?”
“自习。”
“吃晚饭了没有?”
“没有。”温亦珩低着头,泪汪汪的,神情看着十分可怜自责。
温修仁又叹了口气,对她说:“去把书包拿了,跟我回院里随便吃点吧。”
“哦。”
温亦珩回教室拿了书包,叶清安一脸担忧地说:“阿珩,你爹不会打你吧?怎么办啊,你去哪啊,你去我家躲躲吧。”
“不会的。”温亦珩笑了,“我爹从来没打过我,他舍不得,顶多也就是骂几句,我一哭就没事了。我先走了,我去我爹他们检察院玩会。”
“那就好那就好。”叶清安拍了拍胸脯如释重负般说,“刚刚真的吓死我了,我从来没见过你爸爸那么凶,吓死人了,还好你妈不在,不然完蛋了。”
回到车上后,温修仁看了一眼温亦珩,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对司机说:“小陈,回检察院。”
“好的检察长。”
温亦珩一直看着窗外,六月的梅雨季,雨水不知疲倦的下,现在终于放晴,残阳透过点点云层,映照在马路的积水坑上,车速有些快,溅起了一地水花。
到了检察院后,温亦珩跟着温修仁一起去食堂吃了饭,温修仁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说:“糖醋排骨,你最喜欢的,多吃一点,最近瘦了。”
“谢谢爸..”温亦珩忽然觉得有些心酸,低下头默默啃排骨。
吃完了饭,温修仁又对她说:“陪爸爸走走吧,饭后一定要走一走,有助于消化,一会再让小陈送你回家。”
“你不是说有个很重要的案子要审吗,快回去工作吧。”温亦珩默默地说,“我自已回家就行了。”
“那个案子快结束了,没那么忙了。”温修仁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对温亦珩说,“你坐下,爸爸和你聊聊天。”
“什么事?”温亦珩抬头看着眼前,检察院的花园不大,却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但四周建筑过于庄严,连树都变得压抑。
“亦珩,你今天真的是把爸爸的面子都丢尽了,我怎么敢继续在你们学校。”
温修仁自嘲地笑了两声,“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三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考得很好,兴冲冲地去你们学校,找不到教室么,我还找了你们校长陪我去。结果好了,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啊,数学考49分,一半都不到啊?”
温亦珩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低着头。
温修仁拿出了一包烟,递给她一根说:“心情不好啊?要不要再抽一根?”
温亦珩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烟夹在手里,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阵烟雾。
下一秒,她就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温修仁的耳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左脸,连烟掉了出去。
温亦珩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泪水夺眶而出,无比委屈地说:“你打我干嘛!我抽烟你就打我?那爷爷早就把你打死了!”
“你还有道理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温修仁又是生气又是失望,点燃了一根烟说:“亦珩啊!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读书一直很好的呀,你说说看,从小到大,爸爸妈妈单位的同事,谁不羡慕我们有你这样一个漂亮又会读书的女儿。现在好了,成绩下滑不说,还学会抽烟了,你到底想不想去北大了?!”
“我不想考北大!”温亦珩也觉得十分委屈,哭着说道,“从小到大你们只会按照你们的想法来控制我,小时候我想学画画,我妈不肯,非要我学小提琴。我没有音乐细胞我拉不好小提琴,五线谱我都记不住,她就骂我不知好歹。后来上高中了,我还是想考美院,结果呢,国美专业考试那天你和我妈把我锁在家里不许我去!”
“我们都是为了你!”温修仁强忍着愤怒说,“什么人考美院啊?那都是不会读书的人才会去考美院!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同事说你想考美院,人家怎么说的,人家说女孩子家不会读书,读艺术也好的。你是不会读书吗?!我跟人家说你高二期末考试年级第一!
你再看看人家顾景之,他妈妈是我大学同学,爸爸是我们检察院的副检察长,算是我的部下,现在他考全市第一,你呢!你让爸爸以后在顾叔叔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温亦珩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说:“对啊,还是为了你的面子,你永远都只在意你的面子,温检察长,对不起啊,我让你丢脸了。”
“亦珩!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温修仁的声音有些痛心疾首,“爸爸妈妈是为了你好,你以为你画画很好吗?可能你自已觉得不错,但艺术最重要的是天赋,我们又不是艺术世家,我和你妈妈都不会画画,你哪里来的天赋。你读书那么好,考个好大学,以后当老师,当公务员,不好吗?”
“不好。”温亦珩没好气地说,“我绝对不当老师,也不当公务员。”
“生在福中不知福!”温修仁愤怒地说道,“如果爸爸当年没有当上公务员,没有来检察院工作,哪里有你现在的好日子。亦珩啊,爸爸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呀,爷爷奶奶就是普通的农民,如果爸爸没有在文革前考上大学,那爸爸一辈子都只是个农民,一辈子只能在临安山里采茶叶,连杭州都来不了,更别说当检察长。
你想读美术,大学毕业之后呢?就当个美术老师?还是去景区里给人画肖像啊?爸爸妈妈已经尽我们所能,把最好的一切给你了,你也长大了,18岁了,你想想看,以后你能给你的孩子带来什么?亦珩,爸爸不是要逼你,爸爸只是…”
话没说完,温亦珩就站了起来,对着温修仁挥挥手说:“放心吧大检察长,我现在去不了美院了,只能考大学,但是北大我不会去的,我不去北方。”
说完立刻快跑着离开。
“你去哪里啊?!”温修仁站起身有些着急地朝她喊道,“你这个小姑娘,你到哪里去!”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