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在多久之前,一间洁白的病房里,一个瘦弱的少年斜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皮肤几乎贴在了骨头上,头上本该茂盛的头发却是剃了一个光头。
他侧头看着旁边墙上那扇巨大的玻璃窗,浑浊的双眼倒映着窗外的阳光,草地,还有在那草地上奔跑的孩童。
病房外传来些许争吵的声音,这是第几次了,他有些记不清了……
“没办法了…已经到极限了…化疗也没多少作用了……抽血的检查…没有办法了…”
“还有的…那个人……那个人说有办法的…只要……”
“……”
这场争吵的结果那病床上的少年并不知道,只是后面的治疗里,他感觉到身体里的活力,听护士说这是最新的药。
少年久违的下了床,双脚踏实的踩在地面,但是这样的感觉就让他万分的开心,哪怕因为身体长时间的躺在病床上,虚弱到站里都无法持久,但他依旧很开心,因为,他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活着的感觉。
几天的时间里,他的气色有了明显的好转,可以走动了,但他并没有到他一直渴望的可以晒到太阳的草地上散步,而是待在了阴凉的屋檐下,他似乎不太喜欢温暖的阳光了…
记忆翻转,另一段的记忆浮现,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少年又一次的躺在了病床上,新的药物似乎对他没有什么效果了。
这时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阴影里的人站在他的床前,告诉他,他的父母和他们做了一个交易,一个能救他的交易,但出于尊重当事人的原因,特来问他的选择,是同意这个交易还是…拒绝。
“生,获得健康的身体,就像之前使用那种新药一样,而且更好,你会直接恢复到健康的身体,甚至更强,或者…继续保持这样,一如你之前的状态,直到死亡。”
少年陷入了沉默,他本想静静的等待死亡,不想再拖累自己的父母,但…如果没有看见光明,他可以独自在黑暗中去忍受一切,直到他在黑暗中无声的消亡。
可是…他已经看到了光明!那无比美丽且耀眼的光明!值得他用尽一切来换取的光明!
“我有得选吗?”
死亡也是选择的一种吗?
少年的声音却如同一株干枯的老树,嘶哑且无力。
“自然,代价你们父母已经帮你支付了,现在你有选择的权力,生或死,由你自己决定。”
“……”
少年被转移到了一张手术床上,被推进了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替换了全身的血液,皮肤,还有心脏,以一种全新的姿态活了下来,只是他…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
记忆的再次翻转,画面里,他独自一人的坐在一座高楼的天台边缘,他已经是组织里的中坚力量了,为了活着,他的手里粘上了太多人的血液。
活着也只是活着,没有亲人、朋友,如同一件工具,活着的目的只是活着,他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要活着。
直到他主持了一场化妖的仪式或者说是…实验。
通过血液检查出与妖的适应性,而后将体验体用术法与另一人链接,之后替换妖的器官,妖与人的排斥反应存在是不论适应性多高都存在的,而且无法抵消,因此需要将排斥反应的反噬转移出去。
那与另一人链接的术法便是以此目的存在的,链接的人选不能随便,最好的是实验体的亲属…
这场实验让他想起来了为什么活着,他的命不单是属于他的…他不能随便的死去!
眼前的画面回转到现实,记忆的走马灯结束了,它是影蛇,也是那曾经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他从来都没有什么选择,病魔选择了他,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所以他长年的卧病不起,化妖组织给出了选择,但一切不过都是设计好的,那所谓的新药…不过是影蛇的蛇血罢了…
遍体鳞伤的巨大蛇躯就躺在乌鑫的面前,刚才的那一拳,乌鑫并没有故意的留手,但以乌鑫那普通挥拳没办法发挥出金乌体质的全力,这倒是让影蛇活了下来,而且是重伤的状态。
“你…刚才说…让我选择…主动的说出一切…或者…被动的说出…一切,那么你们…有让…尸体开口的办法吗?”
不好,它想自杀,这化妖组织还有洗脑的能力吗?死都不愿意说!
乌鑫迅速调动体内的天地灵气,用出了蠃鱼的术法,封灵水钉!现在它是重伤状态,遁入阴影的血脉神通已经不能用了,存在实体的它是无法躲过这招的。
然而就在乌鑫的注意力都在影蛇的身上的时候,他却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影子开始了暴动。
影本无形亦无声。
乌鑫身后的影子中一把漆黑的长剑从阴影中升起,化为了实质,在乌鑫的注意力都在影蛇上的瞬间,影剑无声的刺出。
再无红光的蛇眸里露出一丝的笑意,这时是它已经被击败的时候,也是乌鑫胜利的时刻。
最让人松懈的时候不是胜利的前夕,而是胜利之后,它之前的攻击都是使用本体,血脉神通也只是在影中移动,没有用出任何直接使用影的攻击手段,因此这招乌鑫无法得知。
它赢了,虽然也没办法继续活着了,影蛇一族的天赋却是只有在影子中游走的能力,这影剑是它燃烧了一切换来的,血脉,修为…皆在这一剑里,虽然它无法选择怎么生,但可以决定自己怎么死。
他早该如此选择,曾经的他从不认为死亡也是一种选择,但现在…不是死亡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死亡。
在影蛇打算闭上蛇眸静静等死的时候,却发现它…好像还没死。
“想死先把问题交代了!而且!孙子!挺阴的哈!要不是老子有护体神光还真就差点被你阴到了哈。”
影蛇睁开巨大的蛇眸,却是看见了自己那把燃烧一切换来的影剑被乌鑫随手捏碎,而乌鑫的身上覆盖这一层薄薄的金光,就像他少年的在病床上看见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