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宜手上一用力,小兔子耳朵被扯了下来,他急忙从石头上跳下。
“去,我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邵庭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太微阁,后花园。
江不宜似乎很招小兔子们喜欢,他一蹲下,小兔子白毛球似的围了他一圈,显得邵庭倒像个外人。
江不宜抓起一只只小兔子,举着看了又看,全都看完一遍后皱起眉:“怎么没有?”
邵庭抱胸倚在树下,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当然没有,兔子才多大,灵环那么重,若挂在脖子上会把它们压坏的。”
江不宜站起身,不满地瞪向他:“你骗我。”
不骗你,你能过来吗?
邵庭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无辜地眨了眨眼,摊开手:“我怎么会骗你?束尘确实给那小兔子挂了一枚,不过我怕弄丢,就放在我房间了,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邵庭说着抬脚朝阁内走,江不宜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一进卧房,邵庭便以怕坏人偷走为由,关上了门。
房间空间不小,可门一关上,空气一隔断,一股好似误入他人领地的逼仄感扑面而来。
江不宜有些不舒服,可这丝不舒服,很快便随着邵庭拿出一枚净方阁的灵环而被忽视了。
江不宜黑眸一亮:“能送给我吗?”
邵庭一直很好说话:“当然能。”
江不宜立即摊开手,一副索要的姿态,仰头望着那枚灵环眼睛里好似有光在闪。可等了一会儿,邵庭却把它又放回了盒子里,江不宜不解地看向他。
邵庭把盒子放回架子最高处:“小漂亮,你师尊没教你,收别人东西要谢谢吗?”
“没有,”江不宜巴巴望着盒子,急道:“怎么‘谢谢’?”
“这都不教?反正你灵环也丢了,不如干脆拜我为师,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江不宜一愣,手一甩,扭头就走:“我不要了。”
“说说罢了,脾气怎这么大?”邵庭无奈摇头,复又拿出那块儿灵环举在手上,将吊着小兔子的胡萝卜,“回来,你亲我一口我便给你。”
江不宜停住脚步,转身,眨了眨眼:“亲一口,是‘谢谢’?”
邵庭的回应是蹲下了身,侧过了脸。
江不宜内心在师尊的叮嘱和得到灵环的诱惑之间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朝前迈出脚步,在他侧脸上轻啄了一口。
他亲完人,刚要伸手去夺灵环,就被邵庭抓着胳膊拉进了怀里,大手铁钳般箍着他的小身板,再次朝他白白嫩嫩的小脸伸出魔爪。
邵庭眼底隐隐有疯狂闪动:“小漂亮,你怎么这么好骗?长得这么可爱老是板着张小脸,是吓唬谁呢?”
江不宜脸被拽得变形,越挣扎被抱得越紧,几乎要窒息,却还努力伸手去够那枚掉在地上的灵环。
“你,放开,疼。”
“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捏死你?”
邵庭松了些力道,江不宜成功够到了灵环。
他刚拿起来,还没开心一瞬,突然一股极为凌厉的力道,伴着破空之声,破开门板的阻隔,毫不客气夺走了灵环,同时在两人间划开一线距离。
“咻——砰!”
墙上砸出一个蛛网般的坑,而坑的正中央插着一枚木制箭矢,箭矢上串着灵环。
灵环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冲击,浮现出裂痕,片刻后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邵庭愣了愣:“怪不得要去学弓箭,先见之明啊……”
邵庭回过神后拉起江不宜,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没伤着吧?”
江不宜盯着破碎的灵环不说话。
一滴血滴在地上,邵庭顺着看去,才发现那箭矢在穿过灵环时,在江不宜手心擦出一条不深不浅的伤口,立时紧皱起眉:“他也太胡来了!统共学过几日,自己射箭技术多烂不知道吗?”
“疼不疼?来,我先给你包扎一下。”
“宗主,三长老大弟子在门外求见!”
一弟子突然敲响了门。
邵庭见江不宜眼眶红彤彤的,里面积蓄的泪水快要掉出来,心一疼,愈发觉得常少祖不是人,语气也变差了不少:“让他等着,没看到本尊忙着……”
江不宜闻言却脊背一紧,生怕人等久了似的,抽出手,朝外跑去。
酉时,天光已逝。
常少祖如往常一般坐在疱屋前的石凳上,怀里抱着那条灰白相间的小狗。
江不宜跪在他身前,头颅从脖颈深陷下去。
常少祖听他磕磕巴巴讲完与邵庭的所作所为,一只手撑起侧脸,淡淡道:“既然这么喜欢待在太微阁,还找从前灵环作甚?本尊替你向宗主讨一枚海贝纹灵环,以后就待在太微阁罢。”
他说得那样云淡风轻,显得之前对江不宜的宠爱是那么不值一提,仿佛是随手可丢的弃子。
江不宜听见噩耗般猛抬起头,强忍许久的泪珠瞬间决堤。他怕被丢弃似的跪爬向前,抱住他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师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常少祖并未踢开他,只淡漠道:“不许再唤‘师尊’二字。”
“不要!!”
江不宜哭得歇斯底里,似要把肺给哭出来,大玥在一旁看着都觉得不忍心。
常少祖却微皱起眉,嗓音冷下来:“松手。”
江不宜摇头,固执地抱得更紧了,手上因太用力,刚止住的伤口又崩裂开。他察觉到师尊语气变差,赶忙压抑住哭声,抽抽泣泣似小兽低鸣,小脸在他衣服上讨好地蹭。
“不要,不要,师尊……弟子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以后,听话,师尊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