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花瓣,像一支柔软的羽毛,轻轻拨动了下他顽固又僵硬的心弦。
常少祖不禁拿如今的小畜生,与记忆中那个浑身都带着狠劲儿的小畜生加以对比,竟开始犹疑。
就因为他流着腾蛇血脉,便注定会欺师灭祖吗?
上午书画课。
江不宜一直暗暗观察着师尊的动静,他看到邵庭怒气冲冲进了净方阁,又疾步如风地离开,过了半个时辰,师尊没有出现在书房。
江不宜对师尊的生活习惯早已烂熟于心,辰末起床,先去药池沐浴,再去书房喝茶看书,如若巳时还未出门,那便一整日都不会再出门了。
看向一旁打着哈欠的虞淼,江不宜桌下的手渐渐握紧。
下课后,江不宜拉住了虞淼:“可还生气?”
虞淼看他一眼,意识到他这是来道歉的,心里得意,脸上却气鼓鼓的:“生气又如何,当时你脸黑的要吃人,我还能骂回去不成?”
“我太心急了,”江不宜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带你去处好玩儿的,当是赔罪。”
虞淼眼眸一亮,刚欲答应,又踌躇道:“师尊发现了怎么办?”
“过了结界,摘下护身法器,师尊便不知我们在哪了。”
江不宜说着,视线落在她颈间佩戴的护身法器上,神情有些许幽暗。
虞淼惊叫一声,如烫手山芋般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扔在桌上,气恼道:“怪不得师尊总能‘咻’一下出现,每次都被逮个正着,原来是因为它!”
江不宜看向桌子,粉嫩的莲花吊坠离了主人,色泽逐渐黯淡如灰。他想了想,唤来一只灰白色的小狗,把项链缠在了它脖子上,摸了摸狗头,站起身:“走吧。”
“我们到底要去哪?到了吗?”
“快了。”
“还没到吗?”
“马上到。”
虞淼不知走了多久,刚下过雨,树林里的潮湿又泥泞,很快便将她一开始的兴奋劲儿磨没了,眼看着越走越偏僻,一眼望去全是树,她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
“你是不是耍我呢?这里全是树,哪有好玩儿的,我不去了!”
江不宜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没耍你,就在前面。”
“可我走不动了,”虞淼眼珠转了转,道:“你背我吧。”
虞淼本以为他会拒绝,却不料江不宜真的蹲在了她身前。有人背着不用走路,当然是开心的,可虞淼趴在他背上,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到了。”
虞淼被唤回神,抬头一看,竟是个山洞。洞口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行,长长的藤蔓垂下来,如帘子般遮住了半个洞口。
洞里面黑糊糊的,在外面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虞淼看着这充满神秘感的洞穴,眼睛都在发光,她哇了一声,从背上跳下,拨开藤蔓便跑了进去。
江不宜幽黑的眸子紧盯着她欢快的背影,直至被吞没进黑暗之中。他低下头,打开乾坤袋,缓缓抽出一捆缚仙绳,藏入袖中,进了洞穴。
虞淼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好似灌了铅般难受,她想揉一揉脑袋,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得,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竟被吊在了半空中。
她还在山洞里,周围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两个装了萤火虫的纸灯,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虞淼晃了晃脚丫,一偏头看到底下坐着的江不宜,脑子迷迷糊糊道:“师兄……蘑菇呢?那个会发光的大蘑菇呢?”
江不宜站起身,目光沉静而诡异:“蘑菇有致幻作用,你晕倒了。”
虞淼皱起眉:“致幻?这是哪?我怎么被绑起来了?”
“……”
“师兄?”
“我绑的。”
“……?”
“我昨夜想了一宿,还是想杀了你。”
虞淼眉心越皱越紧,嘴角却渐渐上扬,显得十分怪异,最终扑哧一声笑出来:“师兄,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吗?别吓唬我了,这样绑着好难受,快放我下去。”
江不宜看着她笑,一句话也不说,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好似落了苍茫茫一片大雪。
虞淼又挣扎了一会儿,见他无动于衷,又想起被扔掉的护身法器,才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小脸儿登时白了,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通红的眼珠望着他。
“我,我……能让我死个明白吗?”
女孩
江不宜也并未存心瞒她,将她所做条条件件和盘托出。
虞淼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觉死得冤屈,眼看着他开始解树上固定的绳子,着急地大喊:“不至于啊师兄,真的不至于!你不就是吃醋了吗?至于把我弄死吗?!”
江不宜攥住解了一半的绳子,皱起眉:“吃醋?什么意思?”
虞淼盯着他手中的绳子,咽了口口水:“就,就是……你,你听到师尊说用我的手炉,不用你的,是什么感觉?”
江不宜垂下眼:“我很……羡慕。”
虞淼:!!!
她何德何能!
虞淼愣神的功夫,江不宜又继续解绳子,绳结一松,她在高空晃了两下,吓得又喊:“等等!”
江不宜抬头。
虞淼:“师兄真觉得杀了我便能解决问题吗?为何不想想,师尊为何会赠我护身法器,为何要我学琴棋书画,又为何依我哄我,对我呵护备至?”
江不宜被她问得一愣,细细思索一番后,道:“因为……你年龄比我更小。”
虞淼目瞪口呆,又急又气:“荒谬!院子里的狗年纪更小,你看师尊对它呵护备至吗?师尊哪次不把它踢得远远的!呜呜呜……你居然就因为我比你小一岁,就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