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爹没有通奸叛国!他没有通奸叛国!你们不能杀他!不能杀他!!”
嘶哑而尖利的稚□□声如长笛般划破长空。
江不宜猛回过头,他看到如纸片般单薄的小师妹一脚踢掉火盆,爬上高高的篝火架,弓着腰,似乎要把喉咙都给喊破,脸上泪水与灰土混在一起,狼狈的像乞丐。
“抓住她!”
“淼淼快跑!!!”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江不宜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已率先一步把虞淼抱下了篝火架,跳进了人群中。
“爹,娘!!”
虞淼近乎失控般挣扎着,江不宜死死搂着她,直到跳出人群,视线被淹没之前,江不宜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撞入台上爹娘的眼中,那些由虞淼突然出现,而带来的星星之火,直到这一刻才全部褪下,好似落了苍茫茫一片的大雪,带着凉意,却不冻人。
台上侩子手举起了刀,江不宜抬起了手,在刀落下之前,劈在了虞淼颈侧。
江不宜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躲不过满城的追兵,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背着虞淼,不知逃了多久,以前他满身的力气用都用不完,如今却觉得腿脚重得像绑了千斤重的石头。
又一次被追兵围堵,走投无路时,他站在空荡荡的房檐上,双手双腿累得全在打颤,额角汗不知流了多少,让他干渴无比。
“圣上有令,凡与罪臣勾结者,杀无赦。”
“放箭!”
漫天箭雨应声而落,江不宜没有剑,只能咬紧牙关,抓起一旁的树枝,一手抱着虞淼,一手抵挡,被逼的不住后退。
第二波箭雨落下时,一支箭没被拦住,直冲他眉心而来,江不宜倏然瞪大了眼睛,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瞎掉一只眼时,突然右肩一沉,他被猛地拽倒在地。
几乎眨眼间,虞淼扑在了他身上,用后背挡住了那只箭,还有接连而来的第二,第三支……
“虞淼!!”
第二波箭雨停了。
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服,一滴滴落在江不宜脸上。
虞淼痛得皱起眉:“小师姐,好疼,我好想爹娘……”
她声音细如蚊蚋,江不宜却觉震耳欲聋,但他被虞淼压着,却连翻身的力气都使不上了。
眼看着第三波箭雨就要到来,绝望如同火场中密不透风的烟雾般,裹紧了他的身体,榨干了他肺部的空气。
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那道陌生男声在耳边炸响,比以往都要清晰,带着从未有过的异常兴奋。
“哈哈哈哈哈哈!无力蝼蚁!这具身体,终将归属于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重生
两人躺在屋檐上,底下官兵看不清人死活。
官兵领队大手一挥,第三波箭雨再次铺天落下。
然而,锋利的箭矢在落到两人身上时,竟像落在了一块儿弧形的铁板上,箭尖密密麻麻地包围着两人,好似长出了刺猬,却无法触及两人分毫。
官兵各个瞪大了眼睛。
下一瞬,漫天箭矢突然调转了方向,直冲前排官兵而来,速度之快,似迅疾雷霆,官兵还未反映过来拿盾牌遮挡,就被长箭扎成了筛子。
一时,凄惨的哀嚎声,盔甲落地的闷响,不绝于耳。
“撤!!!”
官兵领队见势不明,令重官兵举起盾牌,全体后撤数丈,数百双眼睛紧盯房顶。
方才尚晴空万里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狂风大作,厚重的乌云浓积在一起,逼仄的空气似乎压在人头顶。
这时,房檐上,背着通缉犯逃亡的粉衣女孩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挺身而起,一团诡异的黑气由下而上环绕在她的身周。
这一刻,官兵无不握紧了手中武器。
黑气渐渐消失,粉衣女孩儿站定在狂风之中,双臂张开,衣裙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她闭着眼,眉心微微拱起,嘴角肆意地上扬,享受般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呼——”
“真棒啊!这个时代的空气……果然还是要自己呼吸,才最舒服……”
“妖,妖魔……!”
一位胆小的官兵,吓得手一松,没能握住手中长弓,箭矢脱手射出,竟直直插中粉衣女孩儿的右肩。
粉衣女孩儿被冲力带得晃了两下。
空气骤然安静,只剩下呼呼风声,众官兵摒住了呼吸,死盯着被射中的人。
血液浸透了她的衣襟,晕开红色,粉衣女孩儿似才察觉到般,低下头,手指缓缓摸上箭矢与肩膀连接处,下一刻,竟握住箭羽,硬生生拔了出来。
血液很快浸透了她半边身子,她却低低笑出声:“很疼啊……”
话音一落,粉衣女孩儿突然抬起右手,方才放箭的官兵不受控制飞到了她手中,脖颈正掐在她手下。
官兵这才看清她的双眸,竟是与蛇相同的竖瞳!
他吓得拼死挣扎,可奇怪的是,明明看上去瘦弱不堪一击的女孩儿手上力气却如铁钳般,似有万钧。被扼住了呼吸,官兵脸色很快涨红,额上青筋暴起。
粉衣女孩儿左手把玩着粘连有血肉的长箭,笑了笑:“你射中的是我哪边来着?”
她看了眼血流不止的痛处:“哦,右边。”
下一瞬,她嘴角笑容骤然咧大,抓着箭又狠又快地朝官兵右肩处扎去,神态癫狂,边扎边问:“疼不疼,疼不疼,疼不疼?!!”
官兵被扔到地上时,早已没了生气,右半边身子被扎的全是窟窿。
“哈哈哈哈哈哈哈!!”
鲜红溅在虞淼的脸上,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虞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她伸手去拽“江不宜”的裙摆,费力地唤道:“小,小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