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龙不停撞击着四周冰墙,发出痛苦不堪的龙吟。
掉落的冰锥,冰块儿,受到感召一般,齐齐振动悬浮于空,密密麻麻如漫天繁星。
常少祖右手结印,掌心松松往下一压,层层法阵凭空而起,符文繁复的圆形法阵飞速旋转,泻出的磅礴灵力几乎要将整个冰窖撑爆!
江不宜被巨大灵压压得跪倒在地,他手挡着寒风,眯起眼,望向空中那白衣猎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脑中那人却忽然狂笑起来。
他咬牙切齿,迸出的铺天恨意,似要生生嚼烂他的骨血:[白、凤、照、雪!!]
[常少祖,你果真比我早一步……!!]
那人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让江不宜头痛欲裂。
江不宜手抱着脑袋,耳边一切声响都模糊起来,风声,剑鸣都消失不见,只有那人近乎撕心裂肺的狂笑声,无论他如何用手捂也消减不掉分毫,听得他心口发颤,浑身战栗不止。
身周一股凉气缠绕,江不宜感到阵天旋地转,好似被人抱了起来。
体内那人拼命挤压着他的意识,似要将他生生撕扯开,江不宜竭力压制,喉头却涌上一股腥甜。
他大感不妙,失去意识之前,靠着那股熟悉的香气辨别方位,颤巍巍伸出手,抓住了常少祖的衣襟。
“师尊,快封印,快……他,他想……我的头,好疼……唔!”
常少祖撕破封印,带他跃出洞口。
闻言,他眉心一拧,毫不犹豫发动封印术法。
暗红光芒如丝如缕自怀中人眉心冒出,江不宜神色也愈发痛苦,抓着他衣襟的手指紧紧蜷起,血和冷汗混杂在一起。
常少祖脸色一沉,加快了速度。
江不宜脸色越来越平静,封印即将完成之际,却突然睁开了眼。蛇似的视线黏在他脸上,眼眶发红,目眦欲裂。
两人四目相撞,如白刃相接,针锋相对,电光火石间撞出烈焰冲天。
身后山石完全崩塌,泥土如洪流滑落,地下的震动让遮天枯木都在簌簌发抖。
江不宜猛地起身,狠狠咬住他的耳朵,声音又重又缓,如毒蛇吐着信子,在他耳鬓厮/磨:“常少祖,你我,来日方长……”
终了
不知昏迷了多久, 江不宜意识渐渐回笼。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兰花香,脚边搁着暖烘烘的汤婆,被褥柔软又蓬松, 身体从未如此轻松过。
他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眨了眨眼, 入目一片漆黑。
江不宜脊背一僵, 他抬手放在眼前,又眨了眨,依旧一片漆黑。
“瞎一只眼,断一条胳膊, 缺一根腿, 或者别的什么,谁知道?”
脑海中陡然响起前几日书房内, 师尊说的话。
他猛坐起身,惊出了满背冷汗:“师尊, 师尊……!”
江不宜全然无措, 嗓音里带了哭腔,他掀开被子,四处摸索着往床下爬。
“嗯……”
膝盖忽然压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身下传来一阵闷哼,尾音低沉,夹着被打搅了休息的浓浓不悦。
“师尊……”
江不宜立即不敢动了, 他听到一阵悉悉索索掀开被子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温热的大手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乱爬什么。”
脊背靠进硬挺的怀抱, 隔着薄薄的里衣,感受到常少祖的体温, 江不宜慌乱的情绪好似一下找到了出口。
他呜咽着翻身爬进常少祖怀中:“师尊,我看不见了,我是不是要瞎了……”
“瞎了?”常少祖嗓音沉懒,倚在床头,手托着他的小脸:“我看看。”
江不宜却极怕面对似的,一下子别开了脸:“不要,不要,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常少祖长长吐息一口,也不强迫他,掀身下床,一只手臂拖着他,另一只手拿起挂在一旁的狐裘外衣披在了身上,将怀中人儿也一起裹住。
江不宜小脸儿死死埋在他胸口,他感到常少祖走了几步又停下,把狐裘又往上拽了两下,埋住了他的脑袋。
然后,咔哒一声,一股冷风忽地灌了进来,吹得他脑袋凉凉的,江不宜又缩了缩脖子。
常少祖:“明日雪停之后,就可以堆雪人了。”
江不宜心中一动,悄悄抬起了头:“堆雪人?”
“嗯,”常少祖低头看了怀中人一眼,又看向窗外:“外面在下雪,今晚没有月亮。”
江不宜竟也随着他,小脑袋从狐裘里钻了出来,扑闪着黑亮亮的眼睛往窗外瞧。
外面一片漆黑,雪花如星星般装点着夜空,净方阁内外都裹上一层素白,小狗在楼下晃着尾巴踩出一排又一排的脚印。
江不宜张大了小嘴儿:“好多雪,能堆很大很大的雪人吗?”
常少祖看着他:“能。”
“有多大?”
江不宜回过头,猛地撞入常少祖低垂的眼帘。
他恍然意识到什么,扭头看了看雪,又扭回来看向常少祖。
“师尊,这个雪会治病,我能看见您了哎!”
“是吗,你快多看两眼。”
江不宜当真再扭回头去看,半晌才反应过来,高兴地小脸儿红扑扑的:“师尊我没瞎啊!”
常少祖望着窗外,懒懒应道:“嗯,胳膊没断,腿也没缺。”
“太好了!明天雪停了,师尊与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不堆,小孩儿才玩儿。”
“没关系,大人也能玩儿!”
“……”
常少祖一时竟无言以对,他关上窗户,转身把江不宜又塞回被子里,对上他巴巴望来的大眼睛,道:“明日再说。”
第二天下午,净方阁门口多了三个雪人,中间的最高,左右两边的较矮,左边脖子上绑着红色发带,右边绑着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