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宜目光紧盯着那处,喉结上下滚了滚,在他松开手,抬起头时别开了眼。
他向自己的掌心,狰狞的豁口变成一条黑线,边缘泛着粉。
他撇了撇嘴:“呵,还有这手艺呢?”
常少祖不予理会,下巴微扬,朝药箱位置点了点。
江不宜拿过药箱,哐一下放在桌子上,脚尖钩住凳子刺啦一声扯出,大剌剌地坐下。他又卷了卷衣袖,掌心向上,梆一声,小臂往桌上一甩,眉心微拧,神情催促。
常少祖无语至极。
他觉得江不宜简直像四肢发育不健全的小孩儿,就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要弄得劈里啪啦全是吵人的动静。
常少祖打开木箱,棉花沾着酒就往他伤处擦,边擦着,边掀眸去看他的脸色。
只见江不宜疼得脸上肌肉都一抽一抽的了,却还要硬板着脸,看向窗外,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常少祖在心底嗤笑一声。
等他擦完酒精,江不宜才转过头,脸色都白了几分,皱着眉头,抱怨道:“这次怎么没给我吃药?”
“什么药?”
“止疼的。”
“下手这么狠,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
常少祖眼睫松松垂下,从药箱中取出一个莹白的小瓷罐,拧开后,用竹片取了一小块儿药膏,一手压住他的五指,一手往上涂药。
江不宜鼻尖嗅了嗅:“上次,你给我涂的也是这个?”
常少祖头也不抬:“不是,是让你口舌生疮,皮肤溃烂的毒药。”
江不宜张了张嘴欲反驳什么,话还没说出来,手上忽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直接高声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
被常少祖抓着手,他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扯出来,看了眼通红的掌心,狠狠瞪向一脸云淡风轻的人儿。
“疼死了!!常少祖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常少祖也不说话,浅眸莹着光泽,就这么一瞬不瞬看着他。
良久,他眼皮一耷,把手中竹片往棉布上一扔,起身朝床边走去:“你自己来。”
江不宜立马急眼了,大吼道:“不准走!!你敢再往前迈一步,我就捅死我自己!!!”
常少祖全然不理会他的吼叫,脚步不停,朝床头的柜子走去。
江不宜怒火一股脑涌上心头,伸手在桌上摸刀。
可惜摸了个空。
他一惊,站起身,视线在地上环视一遭。
哪还有那把刀的影子?
“我刀呢!?”
江不宜猛地看向被床帘遮掩了大半个身影,快要消失不见的人儿,这才反应过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暴跳如雷:“常少祖!!!!!”
好啊!原来是美人计!
把他的刀藏起来就有恃无恐了是吧?牛脾气上来了是吧?他不过吼了他几句,就连装都懒得装了是吧?!
刚刚还说心疼他,全放他娘的狗屁!!
他以后再信他的半句鬼话,这辈子他娘的就是个狗屁!!!
江不宜刚在心底发完如此狠毒的誓言,一抬眼,就看见床帘后身影动了动。常少祖露出半张侧脸,斜觑着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写满了不耐。
“不走,嚎什么。”
他斜眼看人时,长长的眼尾微微上挑,头发全倾泻在左侧,露出右耳后那颗殷红的小痣。分明是短促冰冷的语气,江不宜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勾人极了,像小猫儿在心口挠。
方才还火冒三丈的魔尊大人,一下子就哑了火。
他咽了口口水,双手环胸,耷拉着脸,直勾勾盯着他。
常少祖不一会儿从床帘后走出,手上拿了把剪刀,又与他面对面坐了回去。他先是拿出一卷纱布,在他手上缠了几圈,用剪刀剪断后打了个结。
就在江不宜以为完了时,他忽然又俯下身,用剪刀剪开了他大腿外侧的衣料。
他的头颅靠得江不宜身下太近,剪刀冰凉凉的,他的呼吸又湿热热的,柔滑的发丝都垂在了他腿上,幽幽的兰花香几乎扑面而来。
江不宜感受到某处变化,呼吸一窒,身体瞬间僵硬极了。
不争气的东西!!
不,不行,这身体成熟期还未到,万一用早了,用坏了怎么办?再说,他现在暂时还打不过常少祖,万一他一生气就给自己嘎了……
再忍忍,再忍忍罢。
他转移注意力般,歪头看向窗外,生怕常少祖看出端倪,换了个姿势,又拉出个凳子来踩上,给那处撑起些空当,以不至于太明显。
江不宜嗓音沉了些,嫌弃道:“这么麻烦,我直接脱不行?”
常少祖:“衣服和血都粘在一起了,刚才喊疼的不是你?”
江不宜忽然就沉默了。
良久,当常少祖包完纱布直起身,低头收拾木箱时,江不宜忽然恶声恶气地叫了他一声。
常少祖掀起眼皮,发现他脸颊竟浮上醉酒般的红晕。
江不宜眼神飘忽:“你,你对他也这么温柔?”
常少祖眉心下压,嘴角微挑,一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问什么”的表情,摇了摇头,鄙夷道:“他可比你乖多了。”
红晕瞬间消散,江不宜脸色黑如锅底:“常少祖,不会说话干脆把舌头割了……”
常少祖扔给他一颗黑溜溜的药丸,止住了他的话头。
“这是什么?”
“止疼的。”
“怎么现在才给我。”
江不宜往嘴里一丢,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咽完砸了咂嘴,纳闷道:“怎么是甜的,我分明记得上次是苦的……”
江不宜话还未说完,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他踉跄了步,手撑住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