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配合之默契,仿佛生来就是如此。
“少主真是好功法。”
殷无渡一脚踹在魔修的胸口,慢悠悠碾了碾靴底,将那名魔修踩得两眼翻白。
“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让。”
晏琳琅轻轻拂去指尖的一点残灰,笑吟吟审视魔修,“现在不妨说说看,是谁派你来的?你们又在这小镇里搞什么鬼?”
魔修怒目圆睁,抿紧唇线,一副宁死不屈的凛然模样。
晏琳琅也不急,压低声音道:“不想说?我们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一旁的白妙很配合地化出长刀架在魔修的脖子上,龇出一口白牙。
梅初月充当白脸,摇扇劝道:“你还是说吧,免得受皮肉之苦。邪不压正,黑恶势力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着又觉不妥,毕竟六欲仙亦是仙门百家中嘴里的“歪门邪道”。
魔修将头一撇,大有视死如归的觉悟。
“你既然如此不识好歹,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晏琳琅作势狞笑一声,抛给殷无渡一个眼神,“给我上。”
被推出来的殷无渡眼尾轻挑,虽有不满,到底没说什么。
梅初月伸长脖子,望向殷无渡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
莫非这少年身负奇技,有非同寻常的审讯手段?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殷无渡的动作,惟恐遗漏精彩之处。
只见少年略微活动了一番手腕,轻飘飘一巴掌甩出——
那名倒霉的魔修便打着旋儿飞了出去,砰地砸进五丈开外的墙中,直将那堵青砖后墙砸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魂魄都被打出来了!
竟是如此简单粗暴的审讯方法吗?
梅初月张目结舌,抖着纸扇道:“这这这……这是死了吧?他死得透透的了吧?”
殷无渡气定神闲地走过去,抬手挥散尘雾,隔空攫取那抹飘散的魔魂,将其强行按回魔修的体内。
下一刻,满脸是血的魔修被强行复活唤醒,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又被面若神祇、狠若修罗的少年隔空扼住喉管,拎至半空中。
“再给你一次机会。”
少年抬起黑冰似的眸子,声音可堪温柔,“不说,弄死你。”
还能这样?!
梅初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全程下巴就没合拢过:他和那个鸡崽子似的魔修,到底谁更像是恶人啊?
死亡的恐惧感深刻骨髓,魔修抖如筛糠,哪里还敢隐瞒?
“我说我说!这里是魅妖献给魔主的诚意,他们快要脱离掌控,故而魔主才派我来此监察,在此落脚为据点!”
晏琳琅问:“你们魔主是谁?想干什么?”
魔修双足腾空乱蹬,喑哑道:“碧海琉璃珠!是碧海琉璃珠……”
话说到一半,那名魔修忽而睁大双目,嘴巴张开,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一股黑气从他的口鼻中溢出,黑色的魔火由内而外喷薄而出,瞬间将他连人带魂烧做灰烬。
是封语咒。
触及机密,则咒发人亡。
就差一点,就可以问到关键信息了……
晏琳琅凝神立于原地,全然没在意燃烧的黑灰四处飘落,就要沾上鬓边。
殷无渡收回手,不着痕迹地抬袖,替她挡下那肮脏的灰烬。
“哎呀呀,吓人吓人。”
梅初月以扇捂鼻,连连后退数步,惟恐那些暗黑的魔灰弄脏了他的漂亮衣裳,“不过他说的碧海琉璃珠是什么意思?青罗的失踪和魔物有关?不行,我得再找人问问。”
梅初月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说话间已朝着看似最热闹的茶水铺行去,扬声道:“请问有管事的吗?”
柜台后立即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堆着僵硬的假笑迎上前道:“几位客官里边请,想用些什么茶点?”
梅初月问:“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位长鱼族女子?她的衣着素雅,身量高挑,大概到我的鼻尖位置,冷冷的不太爱说话,手拿一柄嵌着水精石的银色避水剑。”
男子依旧满脸堆笑,躬身道:“几位客官里边请,想用些什么茶点?”
晏琳琅与殷无渡相视一眼,俱是明白了什么。
晏琳琅笑道:“劳烦上一份你们这儿最好的茶水。”
仿佛触发关键词,重复话语的男子立即殷切道:“此处最好的茶当属莲鹤心,一年才出二十斤。客官们有口福,小店正好还剩二两茶叶,请于里边稍候,我这就请小女为客官斟茶!”
一听有擅茶道的年轻姑娘,梅初月登时来了兴致,忙不迭寻了一张空桌坐下,颇为风雅地抖开纸扇。
晏琳琅轻轻碰了碰殷无渡的手臂,又看向白妙:“走,我们也坐下。”
不稍片刻,有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端着茶罐、勺承及香杯等物迟缓而出。
阳春时节,气温回暖,这妇人却还穿着隆冬的厚袄,行了个怪异的女子礼道:“奴家小红,为贵客斟茶。”
“咳!”
梅初月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骇然看着皱巴巴的老妇,“莫非这就是店家的女儿?怎么女儿比做爹的年纪还显老?”
老妇仍是那句话:“奴家小红,为贵客斟茶。”
梅初月瞠目结舌,只得无奈挥手道:“罢了罢了,你斟茶吧。”
老妇颤颤巍巍地将茶釜从炉上取下,将熟水倒入茶壶中,因手抖得厉害,滚烫的茶水溅在她沧桑的手背上,烫出鲜红的燎泡,她却没有痛感似的浑然不觉。
“……”
这下连白妙也发现了不对,眼珠子随着妇人的举止转动,“他们是傀儡人吗?怎么都呆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