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才反映过来又到月底了。
余芷接了收据与明细,扫一眼金额,小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月收拾冬衣,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对方略弓着背笑得客气,手上捧着支付码,余芷收起单据,掏了手机扫码付钱。
“支付宝到账*****元。”
这个声音听得余芷有些心疼。
“哦,余小姐,这件西装的口袋里有张照片。您收好一下。”
余芷低脸,一张照片递到手上。是从闻博延出去喝酒那天穿的外套里拿出来的。
每次洗衣店来收衣服都会清理口袋,钱货清楚,两个人一步一回头地谢着出了门。
余芷拿着照片脸色已经没了刚才担忧钱的那种浅层愁色。
照片里的人是她,在电子科技发达的如今,拍张照片再简单不过,但这张照片用途特殊。
这就是余家父亲的功劳和苦劳。
一个父亲曾经拿着自己女儿的照片托人找婆家,虽然小小年纪就急着找婆家挺丢脸,但说到底也没有违背道德,但问题在于照片塞进闻博延手里,也同时塞进了别的男人手里。
因为余父担心闻博延不一定肯接纳,虽然闻博延刚遭了一个女人的戏弄,把一桩美满的婚事搞成了江城的笑话,但身份地位毕竟摆在那里。
这便是一张照片背后的因果,余芷不清楚闻博延的部份,但偶然知道了照片加印的数量。
余芷呆呆地在门口站了许久,明白过来那天闻博延为什么那么对她了。
闻博延自己的那张照片早在他第一次拿到另一张相同的照片时,就将两张照片一起撕了,是当着余芷的面撕的。
但是现在这张照片又是从哪儿来的?
余芷拿着照片,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就没了。
她就站在门厅,想起那晚的事,顿觉身上的衣服立刻再次被闻博延扒了,他就是要她在明亮的灯光下难堪、伤心、无地自容。
余芷站了好一会儿,才惨白着一张脸走开。
照片她没有撕掉,因为气愤,但也不知道留着能干什么,该怎么处置。
家里每个月除她自己承担的一半基本费用以外的开销,就跟洗衣店找她结账一样,她也是到了月底就找闻博延要钱。
因为她自已的私房钱不够垫,只是结一笔洗衣服的钱,就够让她捉襟见肘。
洗衣店的店员可以正大光明拿着收据,捧着收款码,笑嘻嘻地要钱,她总不能以同样的方式问闻博延要钱。
跟闻博延生活两年多的时间里,因为一些事,那些从来没人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她从不拿闻博延的钱,在均摊的费用里她也尽量摊得清清楚楚。
余芷已经忘了打扫一半的书房,晦暗着一张脸从卧室里拿了厚厚的记账本出去算账。
物业费、电费、水费……一个家每到月底都会有一堆账单需要结算。
余芷没有工作,但有些收入。她有一处房产,是已故母亲留下的,18岁的时候收益就归她自己管理。
这笔钱不多但也不少,拿在手里和一个普通打工人每个月辛苦拿到的工资差不多,所以她自己的开销是足够了。
但完全不足够一个家庭的开销,还是跟闻博延这样的人组建的家庭。
第06章 第 6 章
傍晚天色阴沉沉的,要下雨了。余芷查了天气预报,最近几天都有雨,她炖了一锅薏米赤豆汤等着闻博延下班回家。
她习惯睡前看书,从前是看些闲书,现在她的床头柜里装了许多有关营养、烹饪的这些书。什么《医学营养学》、《中国百味》、《厨房节气》。
其实她也有记笔记的习惯。
那本账本厚,不是因为开销多,而是账本记得别具一格。
买了什么有时会记上为什么买,原因、结果。帐记得有点像日记,只是不每天写。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的时候,有特别的事情需要用文字计划一下的时候就写下来。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在今天以前,笔记本的最后一行记着闻博延3月5日出差,时间5天,地址:沿海。从3日开始不吃水产品,增加绿叶蔬菜、红肉,三餐易清淡饮食。
那是月初的时候闻博延去沿海出差记的。
账本里这种记录很多,记的人无意,但账本里浓墨重彩处往往都只是一个人。他的吃,他的穿,他的好恶和诸多的私人习惯,他的行踪都在这个厚本子里落下了一串清晰的影子。
这也是余芷随手做了,像每天做家务、做饭一样,一开始做得满心欢喜,后来不那么满心欢喜了,但很多事已经成了习惯。
那张照片余芷暂时放进了卧室床头柜的书里,等她想通最后的处置。
锅里的薏米赤豆汤腾腾地冒着白色的热气,饭菜还没得了,闻博延还没回家。围裙在腰上系着护着衣裳,中岛台上菜已经备得差不多,只等下锅。
余芷手巧,心思巧,不管学什么都学得快,学得好。细瘦的手指看样子弱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