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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棵松树盆栽。
“陛下,殷总兵送的是一株千年万寿松,恭祝陛下松柏长青,年年得吉呢!”
皇帝未置可否,殿中却有人议论。
“这殷二郎真是有趣,竟用大盒子装盆栽。”
“松树是天生天养之物,装进盒子里,有些禁足不前、老朽不化的意味。”
说这话的是皇帝的亲哥哥,一向口无遮拦的福康王司马鞠。
殷恪当即起身拱手道:“回王爷,这松树并非一般之物,是我二叔游历江湖数年才寻到的千年的万寿松,十分珍贵,用锦盒妥善包裹,为的是保存这松树的灵气,全数献到陛下足下。这松树经历长途跋涉,仍然这般生机勃勃,可见它生来便是陛下之物,随话说“树高者鸟宿之,德厚者士趋之”,松树枝叶繁茂,正如陛下之德,厚泽百官,光耀万民。”
皇帝被这番话哄得十分开心,唤人赏殷恪一把金瓜子。
御花园守岁,烟火炮竹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喜庆的日子不太讲究规矩,官员家眷们三三俩俩聚在一处谈天说笑,姜萤萤就和三哥姜耘、五皇子司马劭,还有另外的几个孩子在追逐玩闹。
殷恪写的新春赋文得到满堂赞誉,皇帝抚掌大笑,他又得了一把金瓜子,荷包都要装不下了。
三公主司马鸢在烟火下抚琴一曲《高山流水》,皇帝摇摇头说无甚新意,只给她两颗金瓜子。皇帝也是忘了,自己这女儿不是粗放的性子,当众得了下等赏赐,难免把郁郁寡欢写在脸上。
殷恪找到她说:“我能听出殿下琴音中的用心,殿下弹的是寻常曲调,高山流水遇知音,却改动了两个宫角弦音,少了黯淡悲怆,多了圆满和希冀,在这新旧交替的除夕夜中甚为相当。”
公主这才开心了些,殷恪把自己满荷包的金瓜子递给她:“相反,我的赋文不过拾了前人牙慧,说的是老生常谈的百姓安居乐业、百官各得其所,占了讨巧的便宜,除去粉饰雕琢的词句,其实并无一物。这些奖赏,合该为殿下所有。”
“这是你的,我怎好意思收下?”
殷恪又说了一番前天在街上感谢公主解围的话,“殿下曾说,要和我交个朋友,我想朋友之间,应该相互欣赏,如果殿下不收,反倒让我内心有愧。”
公主在这夜里频频展开笑颜,让伺候的太监宫女啧啧称奇。
殷恪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人群中脱身,便被母亲秦颂瑛唤了过去。
“手怎么这么凉?”
“娘……”
殷恪怀揣心事,整晚应付各路人群,早已疲惫不堪,见了娘亲便下意识软声示弱。
“恪儿,怎么了?”
秦夫人面露担忧,一道投来目光的,还有姜府的孟夫人,以及其他的几位夫人。
殷恪暗自运气吐息,再握住娘亲的手:“是方才与大皇子在风口说话,吹了会儿风,现在不凉了。娘,我去给爹拜年。”
时值午夜,守岁接近尾声,殷恪独自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松烟找到他:“公子,消息打探到了,城东银镖驿站今夜失火,十一位伙计和一个做饭婆子,无一幸免。”
既然处理了有可能的知情人士,那就证明,殷家的危机已经解除了,但他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巨大的烟火在此时升起,蔓延整个夜幕,远处欢笑声和丝竹声缠绕着传来,人们互相道喜,庆贺新岁。
第09章 第 9 章
“爹!三哥欺负我,他抢了贵妃姨母给我的大红包,你快帮我教训他!”殷凛和姜樵在讲话,姜萤萤冲过去抱着爹爹撒娇,三哥姜耘随即赶来。
见到老爹把姜萤萤抱起来,姜耘及时刹住脚步,不服气地说:“本来就是我的,方才姨母考我们学问,你都是抄我的,却比我先交上去,才骗了姨母给你大红包。”
姜樵显然护短:“不就是个红包嘛,跟你妹妹抢什么,还给她。”又对姜萤萤说:“来,爹爹给你们一人一个大红包,爹爹和殷伯伯还有事商议,萤萤先和哥哥到别处玩,好不好?”
姜耘不情不愿,姜萤萤兴高采烈,收好两封红包,捻起桌上的一块年饼,踮脚,送到姜樵嘴边:“爹爹张嘴,啊,吃块年饼,来年顺顺遂遂,万事大吉!”
殷凛也从袖中拿出两封红包分给两个孩子,摸摸姜萤萤的脑袋:“萤萤去找殷恪哥哥玩吧。”
姜萤萤这才想到,对啊,一晚上没看见殷恪哥哥了。
于是远离人群、独自落寞的殷恪,看见姜萤萤满脑门汗跑过来,眼睛像水洗过一样亮,咧着缺了几颗门牙的笑容,踮脚坐到他身旁。
“哥哥你怎么干坐着,不去玩儿呀?”
“无聊。”
“不无聊啊,方才公主姐姐在弹琴、三哥翻跟头、齐二郎学狗叫,可好玩了。”姜萤萤掰着手指头数。
“累了。”殷恪在姜萤萤面前从不讲究礼数,怎么舒服怎么来,此刻他正抱着柱子忧郁神伤,摆出一副旁人见不到的臭脸。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