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希望你们玩得开心。”沉长风说话的背景音很安静，像是在房间内。

南许这边就不一样了，光是火车开动的声音就已经很响了，说话声要再大一些才能让对方听见。他面对沉长风如此有礼貌的祝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局促地捏着手机。

“还有事吗？”沉长风平静地问道。

“没……没有了……”南许有些失落，要是发信息，长时间不回倒也没有什么，现在这么尴尬，他只想让火车停下，然后在外面的荒地里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沉总，您的饭。”一位陌生的男人突然闯入他们的交谈。

南许想，不打扰沉长风吃晚饭了。

“沉总，您吃饭吧，我不打扰了。”

“嗯，好。”

南许按下红色的结束键，看着三个用呆滞目光盯着他的室友，往床上一摊，说道：“这下你们总该相信我说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了吧……”

“你们两人的对话就像是……一分熟牛排，完全不熟！”王柯文以为南许是在骗他们，谁知道是他们三人的想象力过于丰富。

可从平日南许对着手机露出的表情和手机不离身时常查看的精神状态推断，这分明就是在谈恋爱啊！

“我可以从陈总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推断，他是个很正经的男人。”张帆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意思是南许与这位沉总之间绝无可能！

“我早就说了，你们不信。”南许自顾自的把桌上散乱的牌收拾了起来，堆成了整整齐齐的一小摞，问道：“还玩吗？”

王柯文和徐明玩桌游就是为了让南许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考验，深挖他和沉长风之间的关系，这下得知两人清清白白，连个说心里话的朋友关系都算不上，还玩什么呢？自然是不玩了，还是手机好玩。

“不玩了不玩了，我要陪女朋友聊天。”王柯文翻身上了上铺，干脆躺了下来，抱着手机又开始了黏糊的恋爱。

“我也不玩了，我想睡会觉。”徐明的床铺在南许床铺的上方，他也抓着手机上了床，可迟迟不见闭眼倒是和王柯文一样，抱着手机不撒手。

“是和刚才的男大学生聊天吧？”张帆接过南许手上的UNO牌，压低声音说道。

南许起身偷瞄了一眼抱着被子傻笑的徐明，回身朝着张帆点点头。

窗外的景色被夜幕笼罩着，露出深浅不一的轮廓，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南许想，他错过了一次火车上的日落。

不，也许他不只错过了日落。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才想起和沉长风打完语音电话后，关了静音。

长风沉沉：「刚才听你说话，好像不开心？还在为被阿姨骂的事情烦恼吗？」

南许的眼睛扫过两句问句，将手机熄了屏，又重新放回了枕头底下。

他知道，沉长风没有得到回答，不会再发第二条信息。

火车晃晃悠悠带着他去远方，也带着他进入了有沉长风的梦乡。

“南许，你好，我是沉长风。”沉长风戴着黑框眼镜，背着双肩包，他的脸在光晕里，声音轻柔没有棱角，和语音里完全不同，甚至带着几分稚气。

“您……您好，沉总！”南许有一丝慌张，完全不知这是在梦中。他没有时光机，无法回到过去，见到大学时期的沉长风。

“你好像不开心？”沉长风和他咫尺之遥。

可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走，他们的距离无法改变，哪怕再靠近一厘米。

“沉总，我可以把您当成朋友吗？”南许是真心的，沉长风和他交往的朋友们都不一样。

他沉着，冷静，说话谈吐能让南许感受到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南许触不到的一个美好世界。

他那时不知道，那个美好世界名为「上流社会」。

不属于他的「上流社会」。

沉长风站得笔挺地看着他，不回答。

“沉总……？”南许往前走了一步，沉长风却渐渐消失在光晕里。

一股淡淡的霉味从空气中弥漫开来，他打了个喷嚏，视线掉入一片黑暗，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寂静的隔间和窗外快速掠过的黑影。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三十六分。

距离沉长风睡觉时间还有二十四分钟。

长风沉沉：「刚才听你说话，好像不开心？还在为被阿姨骂的事情烦恼吗？」

南许一觉睡醒，把梦中的情景忘了个干净。

他心想，明天晚上就到大西北了，至少在旅行中两人的联系是少不了的，还是礼貌的回复一下比较好。

南许：「谢谢沉总，我已经好多了！」

一分钟后。

长风沉沉：「那就好。」

第十章自由都在风里

南许盯着手机屏幕刺眼的光亮流下了一滴泪，他用手指一抹，视线清晰了不少。不知从何开始，他对时间的敏感度上了一层。

从一个小时到半个小时，遇到沉长风之后，他开始注意三五分钟，甚至一两分钟。

比如现在，八点四十七分过度到了八点四十八分，他的心紧了一下。

十二分钟的间隔，沉长风再也没有发来信息。

困意消散了许多，南许突然想起「风吹云动」的blog，从收藏夹的置顶中翻了出来。好在是写论文之后收藏的，否则他要废不少时间从参考资料中翻出来，这可不是一项小工程。

「风吹云动」最新的一条博文停留在十一年前，就是沉长风的头像图片来源，之后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南许又往前翻了几页，发现了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