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眼就脱掉了衣服,把它们丢进房角的火盆里烧光,然后把颜色明显不同的灰烬挖出来,倒进插着花枝的花瓶里。
谢一露出来的脸毫无特色,他越过林春温,径直躺到床上,然后命令道:“上来。”
林春温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可是……
谢一眼睛微眯,林春温又开始浑身冒冷汗。他顶着谢一警告的目光说:“我没有通房……宫里的人都知道。”
堂堂皇子,已经是17岁的男子了,居然连通房都没有?
谢一的目光染上几分错愕,他有些怀疑地打量着林春温,林春温坦然无惧地任由他打量。
本来睡梨便是陈妙予给他准备的,但是林春温对情爱之事毫无兴趣,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之前的林春温没有碰睡梨,穿来的林春温更不会碰。
谢一道:“我刺杀白二,槿妃恼怒,恐怕不能善了。”
白二是大皇子身边的得力助手,怪不得他会到大皇子房内,恐怕雇主还有什么其他任务在那里。不过谢一没说,他也装作不知道。
空气中杀意越发尖锐,林春温感觉自己腿不受控制地发抖。谢一说了他的任务,如果今天他被发现,恐怕林春温这个三皇子也要陪他下去了。
林春温虽然不喜欢与他人接触,此时却别无办法:“你会易容么?我前几日救了一个女子,你长成这样恐怕不行。”
谢一顶着平平无奇的脸坐在床上与他对视,林春温硬着头皮没说话。
房内的蜡烛闪了下,爆出一星烛花。
——
待侍卫们搜查到三皇子的房间时,刚进去就闻到房内盈满了甜腻的香味,还有一声甜腻的呻吟。
为首的侍卫犹豫了下,挥退众人,自己带着两人入内。
帘帐轻纱后隐隐传来三皇子的安慰声,还有女子娇怯的嘤咛。不待侍卫长行礼,三皇子一把掀开帘帐,语气不善:“什么事?”
侍卫们面面相觑,对三皇子拱手:“奉皇上命令,搜查此次秋猎各人,还请三皇子恕罪。”
三皇子盯了他们一会,回身到床上那人耳旁轻语几句,侍卫们以为他在安慰美人,便在床边等着。
昏暗帷帐内,谢一目光里全是林春温近在咫尺的脖颈,他突然攥住林春温的手,眼神冷冷。林春温不以为意,垂着眼看着谢一,动作温柔地帮他把头发别在耳后:
“帮我杀槿妃或者大皇子,好吗?”
谢一:“你在威胁我。”
林春温:“这是交易。”
谢一:“做不了。”
林春温认真打量他的神色,见谢一表情冷冷,没有任何动摇犹豫,只好暗叹可惜:
“别拉得那么紧,他们一会就好了。”
说罢他披起外套,从床上起来:“搜快点。”
侍卫们抱拳,开始在房内各处搜查。林春温见侍卫检查了火盆里的灰烬,刚松了口气,便见另一个侍卫拿起花瓶看了看。
由于房内昏暗,他还对着烛光照了照。
林春温屏住呼吸,余光瞥见谢一手指间闪过幽光。
那侍卫浑然不知死神将近,见里面乌漆漆的,便放下了花瓶。
林春温暗暗松了口气。
侍卫们左右搜寻一圈,没发现什么,林春温见他们讨论了一番,正打算掀开帘子回床上,就听背后侍卫说:
“不知能否请殿下帐内人露一面?”
林春温垂眼,然后冷冷问:“若不是你们找的那人,你们该当何罪?”
侍卫长毫不畏惧:“臣愿自领五十棍!”
林春温沉默了会,没有立马答应。
压力在沉默中弥漫,就在侍卫长快顶不住压力,想要放弃时,林春温才说: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看吧。”
那侍卫便掀开一角帘帐,往里面看去。里面一个黑发如水草般油亮柔软的女子,正怯怯地缩在被子里,刘海长长地遮住了眼睛。
“殿下……”女子还有点当地居民的口音。
林春温问:“还没认出来么?”
侍卫放下帘帐,问林春温:“不知这是殿下身边哪位女子?”
林春温说:“这是我前几日从附近村子里救的女子,有几个侍卫见过。”
侍卫犹豫了会,道:“是臣唐突了,待搜查事了便去自领五十棍。”
林春温目光移开:“不必了,你也是出于职责,出去吧。”
——
待人都走了,谢一掀开帘子走出来。林春温问他:“为什么说做不了?”
谢一没有理他,站到窗前打算翻出去。
林春温怎么可能放走他,这杀手行踪不定,说不定以后再难见到了。而且谢一武力高强,又并非敌对,若能结交,对他有莫大好处。
“我的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还?”
谢一有些不耐烦地停住脚,眉目冷冷。
若是他平时的状态,这样的表情确实充满威慑。但他此时易容还在脸上,是个长发飘飘脸蛋红红的女子装扮,便叫他无端多出了几分滑稽。
不过林春温到底没有表现出来,他反问:“谢一也会欠人情么?”
杀手终于开口了:“不杀人。”
林春温有些失望,但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那你能带醉仙桃的种子给我吗?”
醉仙桃是软筋散的主要材料,可惜来源只掌握在几个人手里。其种子也有毒,能叫人神智恍惚,甚至呼吸衰竭而死。
这个三皇子身上秘密倒是不少……
谢一不置可否,单手撑窗,消失在夜色中。
——
天色昏蒙,气温自秋猎过后便迅速地下降,清晨的露珠都变成了霜露,白生生地点缀在枯花黄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