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李松岭也不是个纯天然的笨蛋,立刻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再三表示自己真的除了看到一条搜索记录,什么也没看见。
张域溪没再追究,拿着电脑开会去了。
李松岭懊恼地坐在沙发上,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一时上头,犯了平时绝对不会犯的错误,他的内心还有点小委屈,张域溪那声厉喝把他吓得不轻。
李松岭在办公室里自我反省,张域溪在会议室也好过不到哪去。
哪怕知道李松岭说只看了屏幕上的那条搜索记录,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看搜索记录后,张域溪狠心把历史浏览都清空了,他决定以后也不再上这些论坛了。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晚上回家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李松岭坐在床边,低着头再次道歉,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承认自己确实想看一眼张域溪的搜索记录,并且发誓以后绝不会乱碰张域溪的东西。
张域溪大度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两个人躺在这张床上,气氛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
临近年关,张域溪又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弟弟,张灵视自从上回发疯以后,精神状态稳定多了,再也不是天天逮谁咬谁的阴阳怪气样儿,现在只精准地攻击韩潇一个人。
只要韩潇不舒服,他就舒服了。
可惜,也不知道是他攻击能力下降了,还是韩潇确实就是个没有脑子的大傻瓜,天天拿他的话当放屁,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他的问题,张灵视感觉这几天的相处可以让他减寿二十年。
张域溪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公寓,韩潇就在里边贴身照顾他,特像一个被圈禁起来的肥羊,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就连张域溪都忍不住怀疑韩潇是不是公报私仇地虐待他弟弟了。
两个人这次的交谈氛围明显好了许多,张灵视只要不发疯,事情就好谈起来。
“你又来找我,不会还没抓到那个女人吧。”张灵视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像是这把这里当成了自己
“多亏了你。”张域溪好像真的是过来唠家常的,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水。
“来找我这个弟弟联络一下感情?”张灵视不爱喝茶水,看着张域溪喝水的样子,他眯起眼睛,又道:“我不会帮你的。”
“你送来的证据加上我现有的证据,可以给她判个狠得,你不开心吗?”张域溪语气淡淡,不像是在谈论一个经济诈骗与杀人未遂的犯罪嫌疑人,更像是在和人安利一家刚开的咖啡店。
“我有什么好开心的。”张灵视嗤笑一声,“她是我亲妈,你是我一半的哥。”
“陈虹霜已经抓到了,过几天就要开庭了。”张域溪突然扔下一个炸弹。
张灵视再也没办法维持表面的安然自若,猛地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
“她怎么会回来?”
"她不是已经出国远走高飞了吗?"
“我们商量好的啊。”
他喃喃自语了好半天,猛地反应过来,“你骗我是不是?你想诈我?!”
张域溪没说话,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慢条斯理地打开了客厅的电视,电视上的法律频道正在播放最近一条重案,画面中的女人身穿黑色长裙,面容素净,一双弯月眉显得她整个人温柔又典雅。
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更像是一个会把楼下哇哇大哭的小孩抱起来哄上半个小时的邻家阿姨。
这是她当年参加追悼会时媒体拍的照片,一双眼睛泛着红色,恰到好处的流出了两行眼泪,当时媒体怎么夸她的来着?
“黑衣素雅显豪门风范,两行清泪映菩萨心肠。”
张域溪收回自己的情绪,目光挪回到电视上。
画面中的主持人正在解说这次的恶劣案件。
“她不仅仅是一个臭名昭着的企业家,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刽子手。”
“七年前的鸣金大楼工程偷工减料事件在今天终于水落石出,‘鸣金事件’不仅是受害人家属心中的痛,更是全国人民心中的痛。”
“据悉,犯罪嫌疑人对谋害日晟集团总裁张伟光先生供认不讳。”
张灵视跌在沙发上,先前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他抖着手换了频道,屏幕上迅速切过,换上了张域溪那张精英脸。
是财经频道的专访,里边的主持人先是对着张域溪一顿称赞,然后便是老生常谈的成功之路和对当下经济时局的评价与判断。
也不知道是剧本授意还是主持人喝多了,最后的问题竟然问到了张域溪的婚姻大事上。
张域溪避而不答,只说暂时没有考虑这件事,节目也乖乖挂上了结束导语。
张灵视厌恶地移开视线,电视他能切换频道,但是面前这个人他却无可奈何,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询问张域溪:“你怎么找到她的?她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你怎么会抓到她?”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房间里的声音落针可闻,两个人站在这间小屋子里,隔着一张茶几凶狠对峙。
陈虹霜被抓纯属意外,他也没料到鱼儿那么轻易就上钩,要说警惕多疑,陈虹霜是他的千倍万倍。
在前进港码头被抓这事太过魔幻,但犯罪事实既定,陈虹霜对所有事情供认不讳,张域溪急着确认这个弟弟的身份,又想到陈虹霜已被抓捕,只好暂时先放下这件怪事。
他没有回答张灵视的问题,反而让人摸不着头脑地夸了张灵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有个酒窝。”
张灵视痛恨的脸上出现茫然,不知道张域溪为什么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