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平静,几天时间慕渊就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和身体,彻底改掉了上辈子赖床毛病,每日晨练成为习惯。
清晨,一路跑到海滩的慕渊,看着阴沉天空,心情却是无比的舒畅。
如果跑步到鸽子窝,大概来回一个小时,是该考验一下耐力了。
就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声音,
“喂,小伙子衣服不错,跑几圈了,”
吴秀梅是个偏内向的女孩,不知怎么,看到慕渊就很自然地开起了玩笑。
吴秀梅今天穿了一身修体运动装,身材料不足也是尽显圆润苗条,身旁跟着一位同学,体型丰盈,上身一件小褂,下穿一条直筒裤,穿在丰满身体上,显得凹凸有致,穿着跟相貌比起吴秀梅明显低了一个档次,是她的同班同学,名叫张春艳。
“梅姐,我正愁没地方找你打卡呢,以后的早餐就靠您了,怎敢不早起。”
“打卡?”
吴秀梅不解。
“就是报道,你没见电视里香港人上班都要拿考勤表打眼吗,”
慕渊赶紧解释。
“你的新词挺多,倒也贴切,”
吴秀梅看慕渊穿着土气,可思想超前了,嘴里全是新名词。
慕渊因为自己穿着朴实,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轻蔑,可没有办法,这身带两条白道装饰的秋衣秋裤,是自己最接近运动风格的衣服了,再看人家一身标准运动衣,确实寒酸了,不过哥们的头型可是加分项,气质还是有的。
“梅姐,你们准备往那边跑?”
“要不咱们比赛一下耐力,跑鸽子窝怎么样?”
“正合我意,要赌注吗?”慕渊趁机道。
“输了中午食堂管饭,”吴秀梅胸有成竹。
“不用中午,回来去塔岭饭店吃早点,油条包子豆腐脑,怎么样。”
与吴秀梅同行女孩果断退出,两人战意盎然,朝着鸽子窝跑去。
鸽子窝是个著名景点,延伸出沙滩几百米,其实就是一堆乱石,站在这里清晰可见,具体多远他们也不知道,反正跑了半个小时还没到。
看着已经满脸细汗的吴秀梅,脸蛋通红,慕渊不忍道,
“梅姐,我的胸腔要爆了,慢些吧,”
其实他很想喝水,只是现在想买东西就得到塞北大道上找商店。
吴秀梅也到了极限,嘴中却说,“我就知道你不行,认输吧,离这里不远有个早点摊,准备请客吧。”
“当然冇问忒啦,只是我的衣服冇有兜子啦,”
慕渊的秋衣拍着秋裤,使用港台腔自嘲道。
“呸,就知道你是个穷光蛋,姐请客,走吧。”
“常言道,莫欺少年穷,等闲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现在给你机会请客要抓紧,等我发达了别说不理你。”
此番言语只听得吴秀梅目瞪口呆,形象隐约高大起来,
“只是喊一些口号有什么意义,你给我现场朗诵一首诗歌,给你加鸡蛋。”
“原来你是个文艺青年,失敬失敬,”
慕渊拱手施礼。
“那当然,我……”
不等对方说完,慕渊继续道,
“我要两个鸡蛋一根肠。”
吴秀梅感觉跟不上对方节奏,聊天也变成了体力活?脑子累。
“别废话,朗诵不出来就回食堂吃馒头。”
慕渊沉思片刻,就把自己很喜欢的那首《海滨夜话》改一下吧,
(原作汪国真,此诗还没有发表,原作有没有创作出来未知。)
他大声朗诵道,
“走在银色沙滩上
让思念在海风里曼舞
把忧愁全部抛给大海吧
要倾诉
你就热烈地倾诉
海风推开了窗户
月光悄悄跺进房屋
走近窗口
眺望着你啊
掬起晶莹的泪珠
是世界太小
盛不下你的心酸
是世界太大
寻不着你的来路
潮汐不知疲倦地拍打岸边
远方历经沧桑的鸽子窝
会对你说
逆境不是痛苦,
顺境不是幸福”
慕渊的声音开始清脆洪亮,慢慢有了感觉高昂起来,引起路人驻足观望。
吴秀梅已经被带入情绪之中,呆傻站在哪里,久久没有动弹。
她突然双手在身上乱拍,嘴中嘟嘟着,“世界太小,盛不下你的心酸,世界太大,寻不着你的来路,太好了,快记下来,我的纸笔呢。”
她当然没有带纸笔,只能威胁慕渊回校给她抄一份,慕渊却说临场胡咧咧,再来一遍不敢说一样。
“不管一样不一样,回去就给我写出来,不然中午饭别想吃,”
吴秀梅下了最后通牒。
人生的第一次油条豆腐脑很香,尤其是那个油条,绝对是自榨花生油炸出来的,夹裹着浓浓面香,没有茶叶蛋卖,只有咸鸡蛋,更没有火腿肠。
慕渊想的第一步挣钱法,就是出去租房,早晨卖茶叶蛋。
再说人家吕树靠卖茶叶蛋都能养活一家人,我慕渊凭什么不行。
回校路上,慕渊问道,“今天静茹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让思念在海风里漫舞,把忧愁全部抛给大海吧,”
吴秀梅记忆真好,马上就吟诵出来刚才的诗词,
“相见自己找去,问我干什么,”
吴秀梅侧目看着慕渊,语气带有冷意。
“嗯,我跟你说,人家大学毕业是要出国留学的,你个小孩子,还是单纯一点好。”
“我怎么不单纯了,”慕渊张口回道,感觉自己气势弱了,
“我为什么要单纯,我是工人阶级接班人,马上就是工人老大哥了,怎么了?”
“行行,你不单纯,记着把刚才的诗歌给我写出来,对了,还有那两首歌的歌词也写上,中午食堂给我。”
慕渊看看手表,已经七点十分,“梅姐,今天你也要被扣分了吧?”
“我们班委已经算过了,我这月得有三十多的奖学金,一次缺勤不影响,体委不会给我记迟到。”
“你是班干部啊,”慕渊故作惊讶道,“你说说,你们是怎么剥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
塞北省会庄市,机械厅二楼厅长办公室内。
“老吴啊,我们机械厅为了响应国务院《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承包经营责任制暂行条例》,深化企业改革,由省委牵头成立发改委,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说话的是一名精瘦老者,花白头发梳理出的背头,显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他就是机械厅的厅长刘志伟,而老吴就是吴秀梅的父亲,吴春瑞副厅长。
“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实话说我是不想走啊,但我们企业现状的确堪忧,吃惯了大锅饭,每一项工作都落实不了,无人过问好坏,这么多年政治对经济领域的影响,使企业成为了政府的延伸单位,早该打破这种状况,把责任落实到企业管理者头上。”
吴春瑞副厅长侃侃而谈,他已经研究国企改革多年,这次省属发改委的成立,也有他的推动作用。
“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到那边正好施展,进步机会会很多,不像我,再稳上两年就该回家喽,”
干了一辈子的老革命,对退休都有一种天生抵制,就如战场上被逼撤退的伤员,总想着誓死不下火线。
回到自己办公室,吴春瑞看看手表,拿起了电话,
“你好,帮我接秦城市机械学校,号码是5367。”
等了几分钟,电话传出接线员的声音,“可以通话。”
“喂,高校长,我是吴春瑞,”
“吴厅长您好,有什么指示,”机械学校校长高连森尊敬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督促你一下,赶紧把学校的教学成果报上来,全省技术学校排名评比年底就要出结果,我们这个重点学校不能落后啊,不仅关系到机械厅的名声,更是关系到你们技校升中专的前途,最好在学生中找几个典型,才能显出我们的教学成绩啊。”
“谢谢领导关心,我也是您的老部下了,您知道我们咱们学生都是技术工人,在技术上有突破有多难,我们正在收集以往毕业生的杰出贡献,现在有几个不错的,整理好了就给您报上去。”
高连森校长最早就在机械厅工作,算是吴厅长的老部下。
“嗯,你们可以转变一下思路,不要在技术上钻牛角,可以找一下特长生,譬如文学创作好的,在省级或者市级报刊杂志发表过作品的,或者唱歌跳舞好的,都是我们的教学成绩嘛,只要闪光都是金子。”
“领导一语惊醒梦中人,谢谢领导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高校长点头哈腰道,“您好不容易打一次电话,要不把梅梅叫过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