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南城老街虎坊桥胡同，《诗刊》编辑部，刚刚坐下的编委编审吴家瑾女士，就见到初审小刘拿着一张纸稿匆匆走了过来，

“吴老师，我这里有个稿子您给看一下，能不能过。”

吴家瑾1980年调到《诗刊》编辑部，对工组极为认真负责，培养了很多新人作者，自己就是一名诗人，后来做了主编，退休后又做了两年顾问。

他接过稿子，光是看到是个名字就感觉身体一震，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太好了，此诗交织着追寻与失落、平静与骚动，退隐与占有的矛盾，张力独特十足，好诗啊好诗，”

吴家瑾感觉眼角湿润，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意气，情不自禁拍了一下桌子，惊得编辑部全都围了过来，

“什么好诗，让吴编辑这么激动，”

“吴编辑，您流泪了。”

“哪里，把窗户关上，风沙都进眼里了，”吴家瑾不好意思揉揉眼睛。

主编办公室内，邹荻帆看完《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良久才缓缓道，

“作者的功力很深，应该还有佳作，你让他们挖掘一下，最好把稿件都投到咱们编辑部，我们太需要新鲜血液了。”

“好，下去我就亲自给作者写信，就是这个稿费到时候能不能给高一些。”

“可以，特约诗稿最少五十，像这种水平的给一百都可以，”邹主编淡淡道，“对了，作者叫什么名字。”

“慕春雪，应该是笔名。”

“这名字很江湖啊，看来是名年轻人，还有，我们不是有个特别加刊要出吗，你抓紧联系一下印刷厂，能不能把这首诗歌加进去，我都等不到下期了，我想知道，这首诗歌会不会成为传世佳作。”

机械学校钳五班教室，慕渊跟阿辉大师走入教室，明显感觉到自己被聚焦，目光各异。

刚刚坐下，就被后面的班花捅了捅腰，

“嘿，慕渊，没看出来呀，你挺有胆气，电工班的你都不怕，你真挖人家墙角了？”

“什么什么呀，你这班花可不鲜艳了，我挖谁墙角了，是那小子自作多情，再说，就算挖了，也是给钳工五班争光，你说是不是？”

“哼，我看算了吧，你出门还是小心点，就你那小体格，挡不住人家一巴掌，”

陈霞霞好心提醒道。

“看不起谁呢，老子可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个高有屁用，我……”

慕渊最烦被人看不起，正要说几句大话，旁边大师插嘴道，

“高个子下盘虚，一个扫堂腿就得躺下。”

听到的同学哄堂大笑，“大师，中午你跑那了，怎么没见你帮阿慕。”

“我先去排队打饭了，没见着，我要是在，来几个就得倒下几个。”

阿辉坐在旁边傻笑，他不想揭穿大师，大师别说打架，就是看热闹都得站在圈外三尺。

就在这时，门口走来两名流里流气的高年级学生，

“谁是慕渊，跟我走一趟，”

循声望去，其中一个身体细长，不是耗子还有谁。

热闹的教室里面就如被抽空，没有了一丝声音，大师更是捂住了嘴巴，有人偷偷瞄向慕渊。

“我靠，这么快就有人来找麻烦了，”

慕渊看到耗子，就对方那个小身板，他有十足把握一招制胜，慢慢起身，

“找老子什么事，有屁就放，没事滚蛋，”

耗子很喜欢看到别人害怕他的样子，没想到对方比他还要牛叉，瞬间有些恍惚，不禁气笑，

“你小子真狂，识趣的跟哥们走一趟，啥事都好说，别逼哥们当着同学面整你个犊子。”

“好啊，我正想找人整我呢，你们来呀，”

慕渊起身，同桌贾红悄悄用手拉他，怕他冲动出去挨揍。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整他，”

耗子遇到了滚刀肉，心中不爽，哥们欺负人，都没有嘴硬的。

眼看两人冲进教室，全班人被吓坏，只有阿辉跟着站了起来，。

“来的好，”慕渊几步走到讲台前面，迎向两人，也不说话，一巴掌呼在耗子脸上，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耗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镴枪头，一下被打懵，

“我是谁，我来干什么，怎么有人打我？”一连串问号出现脑海。

“耗子，你没事吧？”

跟来的小弟也被慕渊气势吓到，怔怔停住了脚步，用问话来掩饰心中胆怯。

“我数到三，你们不走我别怪我不客气，”

慕渊冰冷语气冻如魔咒，冰冻了整个教室，好像都在期待耗子两人的反扑，在同学心中，这不是打耗子，这是捅了马蜂窝。

耗子捂着滚烫脸颊，不相信自己被打，心中还在幻想，“这小子只是冲动，不知我耗子是那号人物，等他想起我是谁，就该跪地求饶了，到那时，等我加倍偿还回来。”

“还他妈不滚，”

刚数到一，慕渊就一脚踹在耗子小腹，把沉浸在幻想中的耗子，踹到教室门口。

“玩呢，你还真等三，是不是二呀，”慕渊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感觉自己帅呆了。

气氛被打破，教室活了过来，传出掌声欢笑声，傻辉带头喊了起来，

“这两个瘪三，揍他们，”

这时不少男生也都站了起来，慢慢向着前面靠拢。

慕渊满脸坏笑，对着傻辉道，“这还有一个，要不你来。”

傻辉吓得脚步一缩，慕渊身后已经飞出一脚，耗子跟班“哎呀”一声，也倒在了教室门外。

阿辉站在身旁，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两小子，欠揍，”

“去，我去弄他们，”傻辉热血上头，一下子就冲出教室，“我尼玛的让你们耍横，我整死你们俩，”

走廊里耗子骂声渐远，“我记住你了，你他妈等着。”

“哎耗子哥，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路过，你千万不要整我呀，你慢走，”傻辉看到只有自己追了出来，有些害怕，大声解释着。

走廊里其他班的同学听到动静，站了好多人，整个二楼都是一阵哄笑，耗子真的变成了老鼠，人人喊打的老鼠。

慕渊阿辉勾肩搭背返回座位，

“阿慕牛逼，”

“阿辉，没想到你也挺猛啊，”听到有人夸赞，阿辉不好意思地摇头微笑，

“最猛的还是傻辉，是他把人打跑了。”

教室中一片夸赞声，傻辉女友李红一直看着心上人，陈雅丽也看了一眼大个去相好黄永军，眼中带些幽怨，似乎再说，“这么大块头，有点废呀。”

没有人注意，在耗子刚进教室时，班长宋玉已经从后门溜走，跑去禀告了班主任大孝顺。

班主任跟随物理课郑老师，一起进了教室，看到并无异常，狠瞪了一眼慕渊，就无声离开了。

奇怪地是一下午班主任都没有找慕渊谈话，耗子被打学校肯定知道，应该也在暗中叫好。

熬到放学，慕渊到厕所洗了一把脸，准备到校门口赴约，就见一个丰满女孩跑了过来，

“慕渊，耗子带着几个混混在校门口呢，你千万别出去，赶紧找地方躲一下，说不准他们来找你。”

微胖女孩叫侯慧学，从认识就是个热心大姐姐，组织能力很强，对每个同学都很热心，毕业后多次组织同学聚会，后来也说，早年对慕渊很有意思，只是投了他人怀抱，搞了一个当地同学，只留下三年青涩回忆。

“这可麻烦了，答应梅姐去商场，因为害怕不去，岂不堕了我的威名，”慕渊不想躲，学校就是这么大的地方，连个防空洞都没有，能躲哪里，再说，这不正是我扬名立碗，震慑小肖的最好时机，伟人说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阿辉，走，我们到门口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堵我们机械学校的校门。”

阿辉笑笑，也不搭话起身就要一起出去。

何婷君，同桌贾红还有陈霞霞几位女生，都围了过来，一起劝说慕渊不要冲动。

慕渊知道这些女生是好意，但也被劝烦了，大声道，

“你们不要说了，我就是到门口看看，你们想帮忙也行，咱们文斗，帮我在校门里面骂架，谁去？”

鸦雀无声，慕渊哼了一声就走出教室，

“等一下，我跟你去，”后面除了阿辉，跟来了大师和皱涛，傻辉却被李红拉住了衣袖。

“走，咱们也跟过去看看，不行就叫老师，”

何婷君侯慧学几名女生，也远远跟在了身后。

学校的栅栏大门永远都是管着的，只有传达室门口开着一扇小门，马路对面，是一面石头砌出的护坡，滨河路地势随同学校，一个大坡直通沙滩。

护坡下，或蹲或坐三名社会青年，其中一名身材壮实，身穿花格子大尖领衬衫，只系着三颗纽扣，几乎露出半个胸膛。

此人正是白小言，嘴上叼着烟卷，神情闷闷不乐。

“大哥，咱们真是来请那小子的，确定不是来报仇的，”

说话的就是被慕渊揍过的高个瘦猴，白小言瞪了他一眼，懒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