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琦一惊。
老头笑:“我就不应该趟这趟混水,但我不得不见死不救。虽然我少了半截身子,但我徒儿与我必然能换白府一个清白干净。”
钟琦总觉得这话有几分不对,但又说不好:“你们怎么做?”
“千子参已经成精了,找到它,就能解决一切。”老头一笑,头咯咯咯直晃,灰白色的头发像耗子一样哆哆嗦嗦。
钟琦打量着老头,第六感告诉他他现在不宜在这里呆太久,恐生事变,先不说如果这个老头活着,他那些个徒儿怎么能全军覆没,这故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等孟辞回来,也许会有不一样的说法。
钟琦说:“我还有两个朋友,人多力量大,可以一同商讨。”
“那是最好的!”老头兴奋得两眼放光,“快,快让他们进来!”
钟琦应声离开,老头并没有阻挡。
他推开偏院的大门,景色萧瑟如秋。
此时,孟辞和颜泽赶了回来,两人风尘仆仆,脸色不太好,尤其是孟辞,眉眼间充满了对世间万物的嫌弃。
钟琦迎上去问:“你们怎么样?”
“吃了一堆观音土,你是鬼你不懂。”孟辞翻了个白眼,“不过有收获,打量出来一个故事,起源于白如雪生病,皇帝送了药,然后死人复活灾祸至。”
“我也听得差不多。”钟琦说。
“哦?”孟辞想不到这白府还有人会讲故事?
分头行动
钟琦怎么可能知道来龙去脉?
孟辞问:“谁告诉你的?”
“白如雪。”钟琦把刚才黄鼠狼看重“千子参”的故事说了一遍, 又将偏远住老头的事情也说了。
两者一对比,自然发现了出入。
坊间传说,“千子参”导致是白家家破人亡,而白家说有不轨之徒盯上了白家。
“你们怎么看?”钟绮问。
颜泽分析:“先去看看老头, 兴许有发现。”
天已经要黑了, 这里黑夜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太阳不会再升起,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三人返回偏院, 刚才灰褐色的木门变成了艳红色,似乎刚刚被涂上一层猪血。
孟辞用手指一抹, 血还没有干。
地上随意飘着一张零落的黄色符纸,符纸上的符箓被什么东西抓花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刚才进去过。
门依旧没锁,但推开门的一剎那,钟琦倒吸一口凉气。
仅仅过了五分钟,院落景象陡然生变,和自己描述的并不一样。
密密匝匝的细长红线从一栋房屋链接至另一栋房屋,红线上绑着一个个黄铜铃铛。铺天盖地的红线如同蜘蛛网, 将院落包裹其中。
这和钟琦办公室的布置一模一样。
“这, 好奇怪。”颜泽嘀咕了一句。
孟辞眯起眼睛打量着颜泽, 语调扬起:“怎么奇怪了?”
颜泽噤声, 悄悄在孟辞耳边问:“你看不见?”
孟辞缓缓摇头的同时, 踮起脚尖扒开颜泽的眼睛,只见他黑色瞳孔外围又一圈红红的血线。
“眼睛里有东西。”
颜泽眨眨眼,再一看, 红线消失了。
荒芜的院落和黑色海藻般的荒草, 以及地上零星的血爪子印。
钟琦问:“你俩怎么了?”
孟辞说:“没事。”
她又对着屋内喊道:“道长,我们来了。”
这次屋内没有声音。
钟琦急不可耐推门, 屋内的人早已没有踪影,房梁上倒挂着五具尸体,再一定睛,哪里是人的尸体,而是半米长的黄皮子穿着人类的长袍马褂倒挂在屋檐上。
这五只黄鼠狼死去多时,皮肤干瘪,全身精血早已留空。
“这……”钟琦捏住鼻子,“我明明看见一个老头……”
“老头?”孟辞环顾一圈空落落的房间,“这里没有老头,你说的老头不会是黄皮子吧?”
“不是……”钟琦凝眉,“难道是黄皮子成精了?”
“你刚才和他说话了?”孟辞问。
“是。”钟琦反应过来,在民俗中黄鼠狼成精中重要一环就是“向人讨封”——黄鼠狼会跪拜在路口询问路人自己是否像人,如果回答是,它变能化身成人。更有甚者,黄鼠狼会直接幻化成人与人聊天,如果人没有发现端倪,他的功力更上一层。
孟辞问:“刚才和你说话的……是人吗?”
“我……”轮到钟琦沉默了。
颜泽说:“你再把对话重复一遍。”
钟琦事无巨细复述。
颜泽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话不是对你说的。”
钟琦吓得汗都出来了:“什么意思?”
“那个老头徒儿死了,但是自己却没发觉,你确定那个白骨是人,还是这黄皮子的骨头?”颜泽徒手拽住一只黄皮子尸体,从房梁的绳索上扯下来。
那皮子软塌塌的,竟然真的没有骨头。
颜泽说:“不是在和你说话,是黄皮子在和当年的白家之人说话,所以你才会觉得怪异,我猜类似于讨封。”
孟辞说:“那就是黄鼠狼趁机夺取千子参,所以这怪事不是千子参本身造成的,而是黄鼠狼?”
钟琦白着脸:“可以这么理解,但如何能找到黄鼠狼?这些黄鼠狼没有血,可能是成精了。”
颜泽说:“他们就在白家,可能幻化成任何一个人。”
黄鼠狼杀死了白家众人,然后扮作了白家人的样子。
找到白家人就能找到诡异源头,结束鬼域。
钟琦说:“对,一定是那样。”
颜泽和孟辞对视一眼:“分头行动?”
孟辞没有多做担忧,因为窗外已经黑得不像话,她隐隐有种预感——天不会再亮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