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战斗中,在跨越尚未成型的维度节点,来到永寂岛支援安诺恩等人之前,莫比迪克就已经向柏斯的诡语密会报告了这边的情况。
不出意外的话,来自艾纳塔尔本土的援军很快就会抵达丝欧佐群岛,但在他们到来之前,安诺恩认为有必要先对禁忌之渊下的异常探索一二。
“我在这片水域检测到了疑似神性波动的痕迹,你们最好小心一点。”
在安诺恩和莫比迪克做准备的时候,寄生株奈姆希向两人分享了她一直对禁忌之渊抱有无比兴趣的原因。
“你有几分把握?”
早在第二开拓队的救援者与第一开拓队的留守汇合的最初,奈姆希就向安诺恩和伊卡拉斯提及过这一点,现在的对话似是旧调重弹。
安诺恩问奈姆希也是在问自己,他基于自己的认知考虑过很多种关于异常正体的可能,神性亦涵盖在内。
按照鱼人们的说法,这异常至少已经存在了四个世纪,能在无人维护的情况下自行运转四个世纪而不见衰弱的东西不多,能够重写自然法则的神性算是其中之一。
“至少六成,我曾在蕾娜特大人的实验室工作,接触过一些原始神性样本。”奈姆希没有把说说死,水下满溢的怨念干扰着她的观测。“另外,根据我的分析,水下的怨念很可能与死灵生物有关。”
“很好,已经足够了。”
同样对死灵法术有所涉猎的莫比迪克认可了奈姆希的观点,在经过简单的观察过后,她得出了与寄生株相似的看法。
“我们直接下潜?”
安诺恩询问的同时给自己施加了几个分别指向不同领域的防护法术。
“不需要更多准备。”
莫比迪克回道,她将手中铁锚扎进地表,径直走向了深水。
见到莫比迪克的举动,安诺恩也不再多言,跟随她一起潜入水中。
超自然的黑暗充满了禁忌之渊的海水,自然光在这里被尽数吞没,两名无形者依托自己超然的感官方能辨明方向。
安诺恩曾感受过的疯狂怨恨在这里更加浓郁,这股传承了不知多久的强烈情感意图侵染他的精神,好在安诺恩用于保护自己的咒语发挥了作用,将这不属于的感情排斥在外。
去深层。
安诺恩突然听到了来自莫比迪克的精神传讯,因为怨念干扰的缘故,溺亡峡湾领主发来的思维信号有些模糊,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接连重复了数遍。
幽影界。
安诺恩遵照莫比迪克的话语切换自身躯壳所处的维度,当这次简单的维度穿越完成时,他看到了他们的目标。
那是一座歪斜着沉没于水底的纯白巨塔,在阴影支配的幽影界中分外显眼,它有着极具科技感的外观,整齐而标准的黑色管线嵌在高塔的表面,呈现出赏心悦目的几何美学。
高塔的顶端和底部被空间异象所影响,表现出了不自然的扭曲和破碎,它并不完全处于幽影界中,而是贯穿了至少三个不同的维度。
安诺恩观察着这座似是脱色过一般的金属造物,巨塔表现出的整洁程度全然不像是在海水里浸染了几个世纪后应有的模样。
某种力量将高塔锁定在了它最初坠入水中时的状态,不受时间和外界的影响。
还要靠近吗?
安诺恩询问着和他一样谨慎地停止下潜的莫比迪克。
继续。
莫比迪克的状态依旧稳定,只是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变强的怨念尚且无法阻挡溺亡峡湾领主。
或许是因为它只能附着于巨塔本身,亦或许是有着其他原因,保护这座庞大金属造物的力量没有阻拦两名无形者,他们顺利地来到了巨塔旁边。
安诺恩这时才发现这座古老的造物并非完好无损,在高塔侧面、他先前看不到的角度上,一个缺口暴露在深水之中。
当无形者的视线窥探塔内的黑暗时,仿若无尽的怨恨与不甘扑面而来,与此同时,安诺恩的意识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不是安诺恩所接触过的任何一种语言,但他依旧明了了其中含义,某个极其强大古老存在的意志残余直接将自身灌入到了后来者的脑海。
让他们活下去…
祂如是祈求着,无比强硬,无比卑微。
让他们活下去…
安诺恩连忙撤回视线,他看向身旁的莫比迪克,后者向她轻轻点头,表示她和他一样感受到了那个古老存在的执念残余。
安诺恩向莫比迪克做了个口型,又辅以手势,这是低效的交流方式,但他不愿再轻易发散自己的意识。
还要继续吗?
祂早已死去了。
莫比迪克回应着她的后辈,初代无形者保持着应有的沉稳,她意识到,仅有二十多载阅历的安诺恩远比她容易受到塔中执念的影响。
安诺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那不知名的古老存在如今也只是一份回响的执念罢了,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它甚至不如萦绕高塔的怨恨更能造成实际影响。
安诺恩收敛着无用的思绪,将因执念影响产生的多余念头悉数剔除,随着莫比迪克一同从破口处潜入了高塔内部。
消除了犹疑和畏惧之后,好奇渐渐占据了上风。
像是穿过了一层透明的膜,安诺恩周身原本压抑的氛围豁然开朗,金属铸的走廊让两名无形者重新有了坚实的落脚点,不知为何,这座高塔的内部反倒是比外层更加明亮,即使是凡人受限的感官亦能于塔中视物,而本应无处不在的海水在塔内却是仅有摸过脚踝的一层。
莫比迪克感知着周围的超自然力量场,开口道:“祂对塔内的保护远甚于外部。”
“祂成功了吗?”
安诺恩想起了鱼人们传说中描述的沉睡憎恶,那个铸造了这座金属奇观的古老种族是否还有成员幸存,在那古老伟力的庇护下挺过了岁月的侵蚀?
“也许。”
莫比迪克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近乎疯狂的回响怨念像是在暗示高塔真正主人的悲惨结局。
安诺恩望向走廊深处的黑暗,他感受到了某种呼唤,来自不休怨念的源头,它渴求着一位后来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