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融的朝堂上,一位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威猛、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身着大融特有的浅灰色软甲,腰间挎着宝剑,斜睨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拓跋宏。
依大融的礼制,朝堂上武将不许携带兵刃,这是自三十多年前虎威将军拓跋乌云在大殿上差点杀了当时的皇帝,后世皇帝便不再允许武将带刃上殿。
如今的朝堂,皇帝拓跋宏说了不算。虽说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拓跋浚是拓跋宏的兄长,但拓跋浚自小就去了蝴蝶谷,二人感情平平。况且,大融向来崇尚武力,如今这位皇帝又太过文弱,多数朝臣都倒向了好战且专断的拓跋浚,他师出蝴蝶谷,文武双全,自然是大融人眼中的最佳皇帝。背后又有拓跋雷的支持,便直接架空了拓跋宏。
拓跋宏还能坐在皇帝的位子上,只因拓跋浚自已不想当皇帝,他只想统兵伐周,等灭了大周,其余诸国自然不在话下。至于日后当不当皇帝,那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只要拓跋宏当下乖乖听从拓跋浚的安排,他照样当他的皇帝,暂时无性命之忧。
自拓跋浚从幕后走到台前之后,拓跋宏便封他为武灵王。
“陛下,大军已准备妥当,北狄和西陵的军队也已抵达,我们的先头部队已达边境,明日我便率大军出征。”
拓跋浚的口吻像是通知,而非请示。不等拓跋宏开口,他就转身对朝臣说道:“本王此次出征,定要一雪前耻,势必灭掉大周,以扬我大融国威,希望各位大人务必各司其职!”
众朝臣齐声应道:“谨遵王命!”
拓跋浚看都不看坐在龙椅上的拓跋宏,径直走出大殿,前往军营。
拓跋宏面对兄长的无礼,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没有军权呢。昔日,拓跋雷掌军时,他想趁着拓跋雷战败之机收回军权,这些年在朝中也培植了一些势力。可没想到隐匿十年的拓跋浚一露面,就将自已的势力清理得一干二净,还将自已架空,他毫无办法。
军营中,众位将军皆在营帐内等候。看到拓跋浚到来,都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大融本就崇尚武力,将军们凶残好战,如今有这么一位武力超群的主帅,自然都愿意追随。拓跋雷将军权移交于侄儿拓跋浚,只提了一个条件,那便是要好好对待义子第五季莫。
拓跋浚虽然对文弱的亲弟弟不怎么样,但很喜欢这位堂弟。常常将第五季莫带在身边,悉心指点,让第五季莫成为自已的左膀右臂。除了这些武将朝臣,还有一人对拓跋浚倾慕至极,那便是第五季莫的妹妹第五季姝。
自从见过拓跋浚,她就彻底迷上了这位堂兄,成天围着第五季莫打听拓跋浚的消息。对于情窦初开的第五季姝来说,这位英俊潇洒、文武双全、杀伐果断的人,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她不喜欢文质彬彬的拓跋宏,叔父拓跋雷曾想把她许配给拓跋宏,却被她一口回绝,她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她更渴望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其实,第五季姝的武功相当厉害,与哥哥第五季莫旗鼓相当,只是每次比武时故意隐藏实力,因为她的婶娘不希望她一个女孩子舞刀弄枪。这点让她很是苦恼,婶娘待她如亲闺女一般,只盼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说征战沙场是男人的事,女子只需找个好夫婿,相夫教子就行。
她总是以大融的拓跋乌云元帅为例反驳,每次都要挨婶娘一顿批评,在家里就连叔父拓跋雷都听婶娘的,她又能如何呢!
第五季姝明显感觉拓跋浚对她不反感,上次她去武成王府,拓跋浚与她说了好多话。像他这般外表冷酷的人,不讨厌便已算是亲近了,女孩子的第六感通常比较准。
拓跋浚的确对这个小妹妹颇感兴趣,能聊得来。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令他极为反感。拓跋浚已过而立之年,却仍未成家。皇帝赐给他一座奢华的府邸,他基本未曾居住,平日都住在军营里,府里有些下人甚至都不认得他这个主人。
这些年一直躲避蝴蝶谷的追杀,让他的神经极为敏感,只有住在军营才让他有安全感。虽说如今以他的武功,放眼天下,能杀得了他的人怕是寥寥无几。
大融自上次拓跋雷战败不过半年有余,损兵折将致使军队士气低落,他们都对殷承舟心存阴影,想着几年内怕是无力再对大周构成威胁。但拓跋浚到来后,迅速重振士气,让大融士兵恢复了凶悍之性。
此外,他每日训练士卒,演练阵法,与军士同吃同住,全然没有在朝堂上的那种威严。因而,军士皆拥护他,甘愿为他卖命。
此次伐周,他依然与北狄和西陵结成同盟,并非要依赖他们的力量。而是担忧自已出征后,国内防守空虚,被他们趁虚而入可就失策了。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况且这些北蛮子和西陵狼人,本就是蛮不讲理的国度,说到底他们几国都是一丘之貉。毫无道义可言。至于花池和南燕,他可以暂且忽略,获胜之后,派一支偏师就能剿灭他们,先留着最后再收拾。
大帐内,气氛热烈,众位将军皆满脸笑容,只要有仗可打,他们就兴奋不已。大融的军功制,若要出人头地,就得在战场上拼命,要么马革裹尸,要么荣华富贵。
拓跋浚治军与以往的拓跋雷不同,二人虽都能做到与将士同甘共苦,但显然拓跋浚的军纪要严苛得多,他治军颇有古时名将的风范。要求赏罚分明,公是公,私是私,平常可以兄弟相称,但在战场上必须听从指挥,倘若违反军令,他绝不留情,这便是他的铁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