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城市的喧嚣在这个时刻也渐渐沉寂下来。张洛寒独自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左臂的伤口仍在不停地渗出血液,将他的衣衫染得更加殷红。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透着坚定和倔强。
下车后,张洛寒虚弱地对司机说道:“师傅,您自己在我口袋钱包里拿钱,然后放回去就行。”他的声音细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司机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模样,眼中满是惊愕,但还是依照他的话拿了车费。
张洛寒艰难地迈出车门,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担。他的双腿颤抖着,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但他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朝着医院的大门挪去。
林城市一医的大门在他眼前显得格外高大,仿佛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迈进了医院的大厅。大厅里灯光昏黄,显得有些冷清。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张洛寒摇摇晃晃地走到挂号处,此时的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刀在他的肺腑间搅动。
医生急忙赶过来,解开他手臂上用来止血的衣绳。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医生的眉头紧皱。旁边一个先来的伤者对医生说自己是打架被破碎的盘子划伤的。医生说道:“要先打麻药才能缝针,先去挂号交钱。”张洛寒强忍着疼痛,急切地说道:“不打麻药可以吗?我打车用完了钱,已给父母打电话了,他们马上来交医药费挂号。”医生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说道:“我帮你交挂号钱,一会儿家人来了还我。”
医生因为忙碌,让实习生来为张洛寒缝针。实习生刚准备动手,张洛寒焦急“别缝。医生您先过来帮我检查一下手筋是不是断了。”医生闻声过来,用手电筒照着伤口仔细查看,说道:“看不见,你抬手掌试试。”张洛寒努力尝试抬起手掌,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恐惧。医生说需要用剪刀剪开扩大伤口查看,张洛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医生小心地剪开伤口,表情变得十分凝重,说道:“断了两根筋,需要马上去楼上手术室先缝筋几十针再缝合皮肤。”
张洛寒听着医生的话,心中一沉,但他知道此刻不能退缩。他跟着医生往楼上走去,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灯光昏暗而压抑,给人一种沉闷之感。地面上的瓷砖有些磨损,反射着冷冷的、毫无温度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张洛寒的父母匆匆赶到医院,看到儿子受伤的模样,母亲忍不住落泪,父亲则是一脸的心疼和愤怒。
“儿子,你这是怎么弄的?”母亲哭着问道。
张洛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妈,别担心,我没事,就是遇到点意外。”
父亲握住他的手,说道:“孩子,以后别这么冲动,要多为我们想想。”
张洛寒点了点头,说道:“爸,我知道了,我会工作还钱给你们。”
父母说不用还,然后他们去付款一万元手术费。
张洛寒准备去手术室,准备去病房住院。那个实习医生走过来,神情有点不好意思。张洛寒向来第六感很强,善于察言观色洞察人心。之前疼痛难忍,感觉自己都快晕了,竟然忘记还钱的事情了,只想着让父母付款手术费医药费。然后父母马上帮张洛寒换了挂号的钱给实习医生,并一直感谢。
张洛寒也诚挚地感谢了借钱的实习医生,医生关心的地说道:“不用客气,急诊室准备好了,赶紧进去。”张洛寒微微一笑,说道:“非常感谢,我先去急诊室了。”
凌晨 3点的急诊手术室。几盏明亮的手术大灯直直照射下来,光芒刺目而耀眼,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两个男医生站在手术台边,准备为他缝合手筋。张洛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血肉模糊的手,又被医生再度割裂开,内心的担心、恐惧和疼痛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
然而,让他感到愤怒又无奈的是,医生们在缝着筋的时候,竟还和旁边的四个女护士欢声笑语地聊天。张洛寒躺在手术台上,用尽全身力气也抬不起手腕,忍着那刻骨铭心的疼,却不敢开口让他们认真点。满心都是担忧,害怕得罪医生会因此遭受到报复带着情绪更不认真地手术。
也许医生只是通过聊天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又或者是通过聊天来提高犯困时的精神,从而能够以最好的精力来完成缝合。他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去怀疑这些白衣天使。
他在手术台上,思绪飘飞,想起了关羽刮骨疗伤的故事。他努力让自己像关羽一样坚强,不哼一声,试图以此来减轻一些痛苦,才感觉稍微好受一点。他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头发都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头皮上。
张洛寒左脸微转,看了一眼医生。医生用布盖住了他的头,然后一边帮他缝针,一边继续和几个女护士聊天。张洛寒心里又一阵恼火,心想竟然在手术时还分心泡妞。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声指责。毕竟得罪了医生,万一医生公报私仇给他缝错了,那可就麻烦了。他只能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几个小时不停地安慰自己,医生和护士聊天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能够更加集中精神手术。他告诉自己,世间还是好人多,也许是自己误会他了。不能疑心太重。
断的两根筋和皮肉,一共缝了几十针。接缝手筋的疼痛比起缝皮肉,简直痛了千万倍,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让张洛寒永生难忘。每一针穿过皮肤,都像是一次酷刑,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疼痛撕裂。
手术终于结束,张洛寒像是从地狱走了一遭,整个人虚脱地躺在手术台上。然后他看着头脸上的白布发呆,思绪又飘向了远方。
他想起了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子,徐明霞。他心想:我即使流血过多死去,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徐明霞也不会为我心疼到流泪。如果今天我救的人是你,你会感动嫁给我吗?你会不会和手术室的女护士一样谈笑依旧?原来全世界都不在乎我的死活我都不难过不在乎,可是你一个人不会为我的死心疼,我便崩溃到绝望。就好像你丢下我一个人在世间孤孤单单地活着,一辈子我是生是死,你都不肯见我。可是我这辈子,用尽了一世的深情去爱你,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亲爱的明霞,你最讨厌说话数的人,去年秋天我写给你的信,记录着我多么想和你相遇,我说过不再等你,你会不会也相信?我好想站在你面前,叫你一声亲爱的,即使我的死,渲染不了你的一抹朱砂泪,我依旧会义无反顾地爱你、一辈子。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我等你,一辈子!
在病房里,张洛寒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和徐明霞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却成了刺痛他心灵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