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张成羽睁开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小道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小道士的衣袍。
“这是怎么回事?”
小道士将张成羽的手掰开,将他扶回到床上。
“我们师兄弟都挺佩服师兄的,可是这个世道早就坏了,我听说那些洋人加起都没几千人,却将偌大个广州城给拿下了。让百姓去洋人那边咱们也是他们好,你何必和师父对着干呢?卖到什么地方不是卖呢?”
小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将坛子里的大米粥倒到碗里面。
小道士双手将那碗粥送到张成羽手中,张成羽双手接过大米粥,大口喝了一口粥,由于饿了好几天,张成羽连咸菜都没就,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干净净。
小道士又把坛子里剩下的米粥全部倒到碗里,张成羽又将剩下的粥喝得完了,然后朝着小道士问了一句,“师父那个针管子里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那天知府的师爷亲自过来,送给师父一个玻璃管子,我怕其中有事。于是趁着师父睡着,偷了出来,拿给了监院师叔。监院师叔见多识广,他跟我说,那是叫什么硫酸的劳什子,是洋人的东西。”
张成羽听到硫酸两个字,眼神都有点发呆,那要是打在自已身上……。一想到这里,张成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他知道我是从师父那里拿到的时候,他就让我把里面的硫酸给换掉了,我倒出来的时候,把石头都给化掉好大一块。”
小道士说着看向张成羽,接着说:“我洗了好几遍呢!最后是听监院师叔的,往里面灌了一些烧开的水,师兄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呢?”
怎么样?没有细菌感染就算好的了!张成羽心道。
但是小道士毕竟是救了自已一命,张成羽还是想要说声谢谢。但是小道士的名字,自已实在不知道,难道直接问吗?
张成羽看向小道士,心道问就问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差也差不了哪去了。
谁知张成羽还没开口,小道士又继续说:“师兄的情况不能让师父知道,监院师叔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住处,今晚我就是来接师兄的。”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可是监院师叔说他有办法,师兄就不用担心我了。”说完还朝着张成羽笑了一下,此时的张成羽还不知道自已的这位“师弟”笑中的深意。
张成羽看着小道士自信的眼神,也不知道那个监院师叔是何方高人,能越过一教掌门直接指挥小道士,可是既然能够直接指挥到小道士,那为什么又只作了一个监院呢?
当晚张成羽被那个小道士从道观中接了出来,上了一辆马车,张成羽看到赶车人头上那根刺眼的辫子,一下子就明白自已所处的是什么时候了。
车内的人掀开帘子朝着张成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向那小道士说:“这就是你们的货?这身子骨不太行啊?价钱得少两成!”
“您看着给吧!”
张成羽回头看向那小道士时,全身的寒毛竖了起来,冷汗直从脑门流了下来,那是人类面对危险时的直觉反应。
小道士正冲着张成羽笑眯眯地说:“师兄请吧?”
张成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向那小道士冲去,直接抱着那小道士向山门前的悬崖滚落了下去。
赶车的马夫,只是淡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一直到下面没动静了,才开口:“没接上人,这钱也要照给不误啊!”
“真特么晦气!”接着从车内抛出一包铜钱,“这钱能少得了你的吗?走!”
马夫接过钱袋子,掂了掂份量,马上换上了另一副面孔,“还是金爷敞亮!走啰!”
“小点声!”车内所谓的金爷怒骂道。
张成羽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太阳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晒醒的。
只是稍微抬了抬手,张成羽就痛苦地叫了一声,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就好像自已的身体被打碎之后又重组了一次。
张成羽甩了甩自已的头,看到旁边那个头颅已经摔烂的小道士,脑浆迸出一片,几只苍蝇在脑浆上面徘徊,可怜自已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因张成羽已经摔过一次,这第二次老天爷手下留情了竟没有死。
不过现在他也没趣去打听别人的消息了,他自已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很可怜了。
张成羽先是在小道士身上搜了搜,从怀中搜出一个钱袋子,从里面拿出几枚铜钱,就是那种圆形方孔的铜钱,道光通宝四个字赫然印在上面。
到这时张成羽悬着的心也一下子就死了,这时候也不用去想别的了。道光之后是咸丰,咸丰年间的太平天国起义会将整个南中国拖入那场改变中国历史的战争。
想到这里,张成羽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张成羽竟然在小道士的死尸旁安然的躺了下去,尸体的恶臭张成羽好像闻不到一样。
血水流到张成羽身边时,他也仅仅是将身体向一边挪一下而已。
不料就是他这翻身的动静惊动了这山上的一块石头,直接朝着他所睡的地方砸了下来,刚好砸在他的身旁。而他身旁就只有那个小道士的尸体,直接就给砸烂了。
而张成羽也被这块石头给吓坏了,浑身是伤的他竟然跑了起来,一直到了一个山洞之中才浑身又累又痛地瘫在了地上。
回头再看那小道士时,早就没影了。那块地方又起了一道新的斜坡,将小道士的尸体完全埋了进去。
这时张成羽才发现原来自已竟然是在一个半山腰处,自已根本就没有摔到山脚下,也许这才是自已没有摔死的原因吧。
张成羽回头看了看自已所在的这个山洞,朝里面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心想死在这里倒也不是件坏事。
一直走到了最深处,最后躺在了一块石板上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