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石门的一瞬间，尘凡便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迈出的瞬间，尘凡便迫不及待地打量四周，只是这里的情形实在有些让他“措手不及”。见识了外城的林立高楼，纷华靡丽，尘凡对于内城的期待也难免拔高了不少，但眼下的情景却是除了门口处有一些零星的建筑和光亮外，再无其他的装饰。远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更远处，是一片朦胧的轮廓。尘凡顿时便没了兴头儿，失了盼头儿，没了话头儿。

刘珏看他耷拉着脑袋，很是奇怪：“你怎么了？”说着又伸手去摸了摸尘凡的额头——今日他实在是“萎靡”的厉害。

“妈妈，我没事儿，我只是有点难过。”尘凡解释着，抓住刘珏的一根手指。

刘珏倒是笑了:“谁惹我家凡儿了，我替你教训他！”刘珏左手成拳，举在半空中，在尘凡脸前晃了晃，一副要去打架的架势。

“没有，就是这里一片黑，什么也么有。”尘凡伸出手指，指向前方茫茫的黑暗。

“哈哈，你啊你。你这是还没缓过来，刚刚习惯了明亮，现在就看不清黑暗中的微光了。”刘珏满脸笑容地摇了摇头，然后牵着尘凡，沿着青石板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远离了明亮的光源，尘凡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这时他才看到山脉上的点点微光，他们不规则的分布在绵延起伏的山脉上，像一个个被镶嵌在大地上，“层峦叠嶂”的星星。光点不停地闪动着，像一条蜿蜒流转的银河在山脉间流动，与天上广阔的星海交相呼应。

尘凡看的有些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那，那其中也有外面一样的房子吗？”

刘珏听着，自动将他的话又翻译了一遍：“漂亮的建筑”。刘珏回想了一下这些地方的建筑群，才回道：“这个全看个人喜好，有的人喜欢精美繁复的，便是外面那样的画栋雕梁；有的人喜欢质朴简单的，那便是……”刘珏突然一顿，好像，质朴也不代表就不精美啊。尘凡原本还在理解刘珏话中的意思，但见刘珏先是一怔，以为是自己没跟上母亲的节奏，心中不好意思了一下。但谁知，刘珏就此停下，反而陷入了沉默。尘凡只好求助似的望向父亲。

姜云流想了又想，道：“有的精雕细琢，突显独特；而有的简约明了，与周边恰当融合。”他看了看尘凡又道：“这个好不好，美不美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完全看主人家的喜好。就像你喜欢吃臭豆腐，但有的人不喜欢，你觉得好吃，但是别人觉得难吃。所以这时，你该怎么办？是因为别人说难吃就放弃自己的喜好；还是劝别人说这很好吃，你试试看；抑或者，是尊重彼此的想法，不因他人而动己心，不因……”姜云流看着他一脸的迷糊，咳了咳嗓子又道：“抑或者，各走各路，互不影响。”

尘凡更加懵懂，百般无奈下他老气横秋的“唉”了一声。

刘珏在旁解释外加总结道：“凡儿，你看过的还太少，对你而言，想太多，理解这些是没有意义的。现下，你只需要把基础打牢，一步一步地，脚踏实地的走就好了。至于‘审美’，这个概念日后你看的东西多了，便会慢慢理解的，不急于一时就要弄懂。毕竟审美也是在不断发生变化的，它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

刘珏看着尘凡的小脸逐渐凝重，便知晓自己的解释好像又把他弄迷糊了。她在心中不断地叹着气，感慨着这种东西是真不好解释啊。怎样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清楚审美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这个问题大大的困扰着刘珏。

她赶紧终止这个话题：“凡儿，有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懂的，我们不必深究，至于审美，你就当它是一种喜好。”

尘凡重重的点了下头，表示记住了。然后又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那他们也喜欢吃臭豆腐吗？”

“呃……”两人一阵沉默，随后倒是刘珏先开口：“事无绝对，只有相对。没准儿，呃，说不定，他们也喜欢呢。”虽然刘珏觉得他们喜好臭豆腐的概率很小很小，但私下的情况，谁又说的准呢！

尘凡似懂非懂的，有些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自打算：先去问问爷爷！

而姜云流在一旁为刘珏“摇旗呐喊”：吾妻甚贤，集貌美和聪慧于一身，娶妻当如此！

刘珏看着他“狗腿”似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还有些暖洋洋的，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看你那样，也不怕凡儿笑话，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没个正行！”接着便是一个白眼飞向了姜云流，而尘凡在旁附和，有模有样地跟着送去了好几个白眼。

……

看着前方在月光下显现的那一条好似无穷无尽的石板路，尘凡当场就有些“心如死灰”，只觉得悲从中来：“这次还要走多久啊，我真的走不动了！”他看了看夜空，转头又是一脸的有气无力，他实在是不想走了。

姜云流像是找到了机会，挤兑似的还了他几个白眼：“傻小子，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没看到这个金色巨剑吗？”

“能有啥用？”尘凡不忿。

“可以飞回去啊，还能有啥用！”姜云流语气中带了一丝不屑，神情又是颇为自豪，整个人洋洋自得起来。

虽然听到飞，他很是激动，但转念一想，又问：“那为啥回来的时候不飞啊。”

“那不是因为你太弱了嘛，长时间飞行对你这个五岁的娃娃来说，还太早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姜云流担心飞行会让他想起当日被欺负时的情形。只是现下看他实在走不动了，而就算飞，最多也就是一刻钟而已。

尘凡颇为不满，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能不能注意一下，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又怪他弱，又嫌他小，他也不想的，好么！他的小脑瓜拼命的运作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那爸爸，你不能‘嗖’的一下就不见吗，就像……像白羽叔叔那样。”

姜云流认真的分析了一下他的话：“你说的，应该是瞬移吧。”尘凡点头：“应该吧。”姜云流“切”了一声，又道：“那是圣境强者才能做到的，你爸爸我目前还做不到。”目前这两个字，姜云流咬得尤其重。

“那，爸爸你什么境界？”

“玄境。”

“那总共有几个境界啊？”

“三个大境界，其下各有三个小境界，总共九个境界。”姜云流看尘凡感兴趣，便想顺便做个知识普及，也免得刘珏总说他，不关心孩子云云。他甚至很委屈：我这不是为了提升实力而在不断努力嘛，这不还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你们。虽然他陪伴尘凡的日子确实很少。

他又继续道：“三个大境界分别是‘灵’、‘玄’、‘圣’三境。灵境囊括‘化灵’、‘灵基’、‘参源’三境；玄境包括‘新晨’、‘蕴灵’、‘神居’三境；圣境涵盖‘合道’、‘仙韵’、‘归一’三境。而我正处于玄境中的‘蕴灵境’，你母亲前不久也才跨入这个境界。”说完，姜云流一脸得意的看着尘凡，希望能在他的脸上看到钦佩的目光。

尘凡果然一副星星眼状，满脸都是期待和向往，姜云流很满意他的神情。只是忽的又听到尘凡提问，“那白羽叔叔什么境界？对，还有爷爷呢？”

姜云流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白羽，我只能猜出他是圣境，但我却不知道他究竟什么境界。”只是当他说完，便看到了尘凡有些惊疑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在说——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姜云流顿觉颜面受损，还被小孩子鄙视了，当即就要解释，但转念一想，他跟小孩子较什么劲，便无视了他的眼神。

谁知他的行为却被尘凡误解，尘凡出声安慰道：“爸爸，加油！”刘珏当即就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而姜云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还以白了一眼，表示不想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