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中间玻璃缸里的人鱼让我们震惊,周围各种动物的标本就让我们惊悚了。
只有规模足够大的实验室才会有这么多标本,其中还有人的尸体,由此我们推断出这附近应该有秦家的研究所,否则从外面运进来这些东西难免引起注意。
“范头儿,我们入梦时的实验室会不会就在这附近。”
“我觉得有可能。”
二楼的杂物间满满的,除了进门的就看到的中间的玻璃缸和它旁边间距很近的放着各种标本的瓶子,只留下窄小的空间让我们穿过。
侧身穿过架子间的空隙,后面很多小袋子,堆积如山,我掀开几个看了一下,基本都是防护用品,用来处理紧急情况的。
我和范秋月拿了两个防毒面罩以防不测,之后就靠在墙边等待工厂下班时间。
“咕咕~”一声不合时宜的响声打破了沉静。
“你饿了?”范秋月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的脸感觉有些发烫。
“没事。”说着没事,我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除了早上吃了一些,中午我们都没吃饭,又走来走去四处查探,我的确是饿了。
“给,垫垫肚子吧。”范秋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巧克力递给我。
看出我眼里有些惊讶,她向我解释说这是她的习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是她父亲教给她的。
“你留着吧,我还没到非吃不可的时候。”我拒绝了她,她同我一样的运动量,同我一样只吃了早饭,或许她也需要这个。
“拿着吧,等你饿晕了我可拖不动你。”范秋月将巧克力塞进我怀里,自己又掏出两包压缩饼干,撕开自己吃。
“你……”怎么还有?我话到嘴边并没有问出来。
我看着她的运动衣,在她身上穿着很显身材,实在想不到她竟然装了吃的。
“谢谢,出去一定补你一顿大餐。”
“好。”她自顾自地吃着饼干,回了我一声,又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扔到我怀里。
在狭窄的小屋里,漫长的等待让我昏昏欲睡,我看到范秋月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
“范头儿,别睡,我们不能错过时间。”我轻轻摇了摇范秋月。
“谢谢。”
我们不敢定手机闹钟,说话也是轻声,害怕引来旁人,只能焦灼地看着时间,却又抵抗不了沉闷的环境带来的睡意。
“范头儿,你和我说说你怎么藏了饼干的,完全看不出。”我想着和范秋月聊天来打发困意。
“就在我上衣内侧的口袋。”范秋月撑着头和我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范萌萌。”我忍不住笑出声。
“你可以向我学习不被饿死。”范萌萌一句话堵死了我。
“可以讲一下你父亲的事情吗,我觉得能教女儿随时带吃的人一定很谨慎。”如果可以,我或许还想与这样的人面谈,不过可惜,他已经因公殉职了。
“如果我父亲还在,应该也会欣赏你。”
听她这样说我心中一喜,原来她也是欣赏我的。
“我的父亲曾是省城的局长,他很温和,在我面前,在我那些叔叔伯伯面前,和你有些像。”
我有些惊讶,“和我有些像?”
“是啊,”范秋月转头朝我轻笑,我看到她眼中的光扑闪扑闪,没有往常查案时的锋锐,更加柔和,“他很积极的,像阳光,驱散雾霾。”
“但是他牺牲了,”范秋月变得低落,眼神又回到平常的清冷,“他很有能力,但是在蓄势待发的壮年牺牲,很多人惋惜,我继承他的遗志,想要成为驱逐黑暗的光。”
“自己的才能未施展就终止了人生,的确让人扼腕叹息。”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想到那位获得许多荣誉的前辈牺牲,也随范秋月一起失落。
“你呢?”一声轻语把我从出神中唤醒。
“什么?”
“你为什么当警察?”
盯着范秋月的眼睛,我回忆起了小时候。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院长和小伙伴们对我最重要,但是小伙伴却一个个被领养走,而院长和福利院消失在一场大火里。
“或许是想找到那些对我重要的人。”我看着范秋月,想到了福利院的一张张面孔,“后来,觉得许多事情道德评判不了,但是法律有尺度。”
“在福利院里的孩子们都想过得好,很多事情难以分辨对错。”
“听你这语气,曾经受过背叛?”
范秋月的话把我带回一桩往事里,有一回福利院来了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父母离婚无人想要,被家人送进福利院,也就我们院长胆大直接收留了他。
当时有个富商来收养小孩,本来看重的是我和另一个从小在这里生活的男孩儿,可是他费劲心机抢走了那个男孩的机会。
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另一个男孩恨上了他,与我换了机会,只是不知道如今两人怎样了。
我向范秋月讲了这段经经历,但她却觉得只这个经历就让我更偏向法律难以置信。
“我的起点不如你的起点高,范萌萌,看到的很多与你看到的不一样。法律和正义更像是我的光,追求他们让我人生更有盼头,能驱逐多少黑暗就尽我能力驱逐多少。”
“所以,破案的过程让你感觉是驱逐黑暗,而不是感到身处黑暗?”
范秋月眼神里有些迷茫,我想她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光环下,成为警察后发现世上的黑暗也不少,心里有落差。
“是啊,我们所做的事不就是在一点点驱逐黑暗。”
看着范秋月单手撑着头,双眼失神,微微点头,好像将自己与周围隔离开,与世隔绝,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想将她又拉回尘世。
“我没事。”她嘴角上扬,却依然清冷。
“范头儿,突然想起,我们都在崇山市一中读的高中,你还算我学姐。”我想和她聊一些其他的事情将她从情绪中带离。
“是啊,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体制,让我的同桌林砚梦里都想和你同桌。”范秋月狡黠一笑。
我们谈了很久,时间到了工厂下班的时候,趁工人们吃晚饭的时间,我们继续探查二层和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