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几个字,宋砚辞身体倏然僵住。
他极其缓慢地看向时笙的脸,眸底闪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她刚刚……喊他什么?阿砚哥哥……是他听错了吗?从十岁,到二十五岁,整整十五年。他已经整整十五年,没有听到笙儿这样喊他了。宋砚辞薄唇微颤,声音低哑压抑,又像是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和惊喜。“笙儿……”时笙秀眉蹙的更紧了些,说梦话的声音很浅,“不许你们欺负阿砚哥哥……”听到这句话,宋砚辞的眼眶倏然就红了。他的小姑娘,即便忘了他,即便生了病,还是会在梦里潜意识地保护他啊。他的小姑娘,永远那么好,那么天真善良。宋砚辞骨节清透的指尖微颤,轻轻将时笙额角的发丝拨开,眸底满是温柔。上天对他已经足够好了。在他生命中最灰暗的那几年里,他拥有世界上最明媚的阳光。而十五年后的今天,那束光,终于再次照射在了他的身上。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时笙才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正坐在她床前的宋砚辞。一时没反应过来,时笙微微怔愣了几秒。随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犯了胃病,是宋砚辞送她来的医院。不仅如此,他好像还在医院守了她一晚上。看着宋砚辞眼底淡淡的乌青,时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宋砚辞,我……”宋砚辞见她醒过来,眸底泛着些柔和,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他声音是彻夜未眠后的沙哑,“还疼吗?”时笙乖巧摇了摇头,“已经好了,不疼了。”她看着宋砚辞,一脸歉意道,“昨天真是麻烦你了,送我来医院,还守了我一晚上。”宋砚辞削薄唇角微抿了下,柔声道,“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应该做的?时笙轻轻眨了眨眼睛,这怎么会是他应该做的呢。他们最多就是朋友,邻居而已啊。时笙樱唇微抿,声音很好听,“但还是谢谢你了。”宋砚辞犹豫了几秒,看向她的眼睛。他声音很淡,可如果仔细听上去,还有些紧张。“笙儿,你……昨晚有梦到什么吗?”紧紧绷着的指骨,透露着男人的紧张。时笙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啊?”她轻轻眨了眨眸子,蹙着眉回想。“没……没有吧。”“我想不起来了。”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看向宋砚辞,眸光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该不会是说梦话了吧?”她不记得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啊?时笙有些紧张地看着宋砚辞,她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宋砚辞纤长羽睫微颤了下,随后缓缓垂下,遮住了漆黑邃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笙儿果然还是……没能记起他啊。宋砚辞勉强撑起一抹笑意,柔声道,“没有。”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你真的不疼了吗,要不要再去让医生看看。”时笙见宋砚辞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从病床上下来,在宋砚辞面前转了一圈,笑道。 “我真的没事啦,不用让医生看了。”宋砚辞这才放心,“那我们回家。”时笙点点头,嘴角洋溢着一抹笑意。“好呀,回家。”“宋砚辞,你不用去公司吗?”时笙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听说宋砚辞的公司最近很忙,可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他却还准备送她回家。宋砚辞修长清透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声音清冽好听。“没关系,工作凌州会处理的。”时笙这才点了点头,那股负罪感稍稍降低了些。宋砚辞有些犹豫地通过后视镜看向她,随后缓慢开口。“昨天你去洗澡的时候,陆归言打了电话,我帮你接了。”他语气微顿,随后道,“很抱歉,我不该动你的手机。”时笙眼眸微眨,估计是陆归言见她一直没回话,问她有没有到家。她的声音清脆好听,“没关系呀,陆归言知道我到家了就好。”宋砚辞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回到家后,时笙回家洗漱,宋砚辞便在她家的厨房做饭。看着宋砚辞在自己家忙活,时笙有些不好意思。“宋砚辞,我自己弄就好啦,你快回去休息吧。”他照顾了自己一晚上,现在还要来给自己做饭,怎么都说不过去。宋砚辞垂着眸子切菜,头都没抬,声音清冷磁性。“没关系,你去洗漱吧。”时笙见他坚持,也没再多说什么,赶紧去洗漱了。时笙刚刚收拾完,正在换衣服,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门铃声。她微微蹙眉,这个时间,会是谁来啊?她抬高了些声音,“宋砚辞,我在换衣服,你能帮我开一下门吗?”时笙说这话的时候,宋砚辞刚好将门打开,见到了站在门外的江宴礼和陆归言。听到小姑娘的话,陆归言的脸色倏然变了,剑眉紧蹙。“宋砚辞,你他妈……”江宴礼淡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陆归言。”他和宋砚辞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极其微妙。随后,他淡声开口,“多谢宋先生大半夜送我妹妹去医院。”昨天晚上三点多,陆归言给他打电话,说是笙儿被宋砚辞欺负了。那时他正在外省出差,只能第一时间打了宋砚辞的电话。好在,宋砚辞接了。得知笙儿生病进了医院,他连夜从外省赶了回来。宋砚辞削薄唇角微抿,让开了一段距离,“进来吧。”陆归言朝着宋砚辞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大步走了进去。宋砚辞只撩开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时笙换好衣服出来,见到江宴礼和陆归言,一脸惊喜。“哥哥,陆归言,你们怎么来了?”江宴礼一整夜都没睡,眼底一片乌青,但还是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满眼宠溺。“这不是听说我们家小丫头生病了,特意过来看看吗?”时笙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她看向宋砚辞,“你告诉我哥哥的?”宋砚辞给江宴礼和陆归言各倒了一杯水,声音极其自然。“怕他担心你。”二人很默契地,没有提到半分有关“洗澡”、“质问”之类的话题。可陆归言就没那么有眼力劲儿了,他看着时笙蹙眉道。“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是宋砚辞接的?”时笙轻轻眨了眨眸子,如实道,“我当时在洗澡啊,怎么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