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
“国主的意念飞叉果然极妙,若不是有你这样聪明的小哥,其他人很难发现破绽。”木一舟在得到了疾隶告知的国主修为弱点之后,感叹道。
疾隶不置可否。
疾隶心里明白,这也是菊蕊在陪自己练习的时候故意暴露出来的,如果换作是在大试上,和国主动手,电光火石、秋风落叶、冰霜弥空,哪里还有机会寻找到这些弱点?
看起来能够成为上一任国主,并非偶然。
“恶老太不许你去参加大试,你又要如何脱身?”疾隶问道。
木一舟诡秘地一笑。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和菊蕊离开之后,我自有对付恶老太的办法。”
犹豫了很久之后,疾隶提出了心里的疑问,那就是菊蕊到底知不知道国主是其亲生父亲的事情,还有,这件事情国主是否知道。
木一舟的笑容更加诡秘。
“恶老太虽然好色,但是并不傻,我曾经无数次想要套出她的真话,却也是屡费周折才探听到一点点消息,按照她的话说,那就是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绝不会把真相告知国主和菊蕊的。所以,你尽管放心,这件事除了你我和恶老太以外,在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疾隶点头。
他相信木一舟的话。
木一舟既然在恶老太的身边隐忍了这么久,说明这次大试对他极其重要,他也下定了势在必得的决心,基于此,整件事情的真相对于他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他一定会挖空心思的打听清楚。
疾隶提出了最后一点要求。
既然木一舟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可否将自己身上的毒素清除。
“你小子想和老子动心思,还早着点。”木一舟却完全不理会疾隶的正当要求,“想要解药,还要等到老子打败了国主和所有人,夺得了宝座之后。”
疾隶跺脚。
如果这家伙最终得不到国主的位置,自己岂不成了他的殉葬品?
疾隶不敢过于逼迫木一舟。
天要亮的时候,疾隶听到木一舟起来喂马的声音,另一张床上,菊蕊睡得极其香甜,大概是梦到了疾隶成为国主,或者是疾隶已经完全屈服在她的身下,甚至在她的脸上还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疾隶悄无声息地起身。
他想着做最后一次努力,看看能否从木一舟的嘴里套出解药的秘密。
推开房门,疾隶看到木一舟的身影走向了帐篷后面。
疾隶跟上。
木一舟走得很快。
疾隶发现木一舟并非是去寻找厕所,而是径直走向了远处的一棵孤零零的巨大枯树。
枯树的树干直径足有一米,中间部位有一条一尺左右宽的裂缝,被夜风吹过的时候,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疾隶吃惊的发现,木一舟竟然侧身钻了进去。
这个时候,他进入树洞做什么?
疾隶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探着头向里面看去。
树洞的内部并不大,黑如墨染,隐约间,疾隶看到木一舟蹲下身子,随后不久,竟然神秘地消失了。
疾隶摸索着进去。
脚下是盘结着的粗树根,就像是一条条被冻僵的巨大毒蛇,还残留着被从外面刮进来的积雪。
疾隶的手摸到了一块厚厚的木板。
木板是被掀开的,而旁边堆积的积雪和泥土显然是刚刚被木一舟挪开的。
双手继续向前摸索,疾隶摸到了一个寒气逼人的洞口。
疾隶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棵树,可是却万没想到这大树里面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个地下深洞。
莫非是木一舟把自己独家的解药藏在了这里,或者还有更加深层的秘密?
疾隶决定跟着木一舟。
脚下的冻土被挖掘得很整齐,台阶也不算很陡峭,疾隶摸索着向下走。
大约走了两米深,双脚落到了坚实的地面,前面有亮光闪过。
疾隶蹲下身子。
前面是一个方形的地窖一样的空间,平整的墙壁上被挖出了一个不深的凹槽,里面正点着一根蜡烛。烛光昏暗,却显得很是温暖,木一舟的身影背对着疾隶跪在地上。
疾隶的目光沿着木一舟的后背慢慢滑上去,突然,他禁不住浑身一冷。
他看到了在木一舟前面的墙壁上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丝质绿色长袍的女人。疾隶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那并非活人,而是一具已经风干了的女子的尸骨。
女子的脸部皮肤失掉了水分,密集的褶皱纵横交错,就像是外面的这棵枯树的树皮。一双眼睛却还顽强地睁着,流泻出令人胆寒的目光。
大敖人普遍不怕死人。
因为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如果每次出远门不遇到几个死人,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疾隶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见到这样枯干的尸体,对于疾隶来说还是第一次。
从女子的穿着上,疾隶断定这绝非是大敖人。
这叫疾隶忽然想起了耶律寒所穿的那件大氅,据说那大氅来自大宋?而且在萧约处,疾隶也见到过来自大宋的丝质衣料,莫非这女子……
大敖人常年生活在这封闭的空间,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还会有人,更不可能像自己一样穿行在大辽和大敖之间,那么……
疾隶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曾经是多么的幼稚。
自己还以为那通往外部的出口只有自己到达过,看起来早在自己很多年之前,就已经有人出入过。
这种想法很快又被另一种假设推翻。
或许这女子和荷瞳的祖先一样,只是在大敖还没有消失之前过来,身上的衣服只是他们延续大宋的生活习惯而已,还有可能那只是他们在最初的时候抢夺的大宋人的战利品。
那么,木一舟跪在这女子身前又是为了什么?
疾隶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向前凑了凑,试图可以听到木一舟在说些什么。
木一舟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人跟在身后,他的心思此时全在面前的女子尸骨上面。
“舒青,我过几天就要去参加大试了,两年来,我一直屈身在我们仇人的身边,等待的就是这一天,一旦我能够成功坐上国主的位置,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仇人,为你报仇。”木一舟絮絮叨叨地说道,“两年前你被仇人所伤,眼见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为了你不再痛苦,我被迫给你种植了剧毒,害得你变成了人干。等我成功后,一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大葬。”
听清了木一舟的话,疾隶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