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那人明显不知道奉央说的‘脑残’是什么意思，他瞪着奉央，干脆骂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你只要记住你命贱就可以了。”

奉央：“……”

他妈的，她为什么特别想捶这个人？这简直就是个嘴炮毒瘤好吧，说话怎么就这么欠呢？

指着地上的那堆衣服，那人道：“快点洗，快点洗，今天不把这些洗完你不用吃饭了，别想着我会可怜你，这是不可能的。”

奉央起身道：“我可怜你妈我可怜，煞笔东西，”把地上的衣服用脚一踢，“这破衣服谁爱洗谁洗，麻痹的脏手不得，老子嫌弃！”

奉央现在火气很大，明明已经在洗了，他妈那人还在那bb，好，一直说个不停自己也忍了，但是，不洗完不给吃饭是要怎么说？

“你把这些全洗完我看看？还不洗完不给吃饭？你他妈刚刚说的话是人话么？嗯？”奉央指着那堆白衫，火气别提多大了。

那人面上一愣，他没有料到奉央会跟自己顶嘴，这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还嘴。

见那人被哽住了，奉央冷笑一声，跨过这些盆子衣服就直接出了门。

乱了，乱了，这一切都乱了，奉央现在脑子要炸，她根本理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为什么奉央小时候会被这么虐待。

站在水缸前，奉央看着自己脏乱不堪的脸，她想抬手用袖子抹抹，可袖子上面也是黑漆漆一片，还打着几个补丁，要多寒酸就有多寒酸。

“唉，这他妈都是些什么鬼。”叹了口气，奉央把袖子掳起来，伸手捧了一捧水给自己洗洗脸。

自己现在这装束，简直就是连低等丫鬟都不如啊……这个奉央，小时候到底是被虐待的有多惨，堂堂一个嫡女，竟然能混到这种地步。

奉央在心中唏嘘了一阵，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小奉央被虐待的这个事实。

“姐姐？”

啥？姐姐？奉央猛然扭头看过去，那人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锦衣华服，头戴金饰，眉间有一股半遮半掩的娇气和柔气，跟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奉央扶额，这个怕是小时候的奉凝。

看看人家奉凝穿的，再看看自己穿的，奉央鼻子一酸，感觉这一家人真的是太过分了，加上奉凝刚刚还叫了自己一声“姐姐”奉央心里面就更加不好受了。

身为姐姐，穿的像个乞丐一样，还浑身是伤，要是这样出去说自己是奉氏的嫡女，奉央觉得，只怕是没人会相信的。

不但不相信，还会骂自己是疯子，是神经病，是想攀附奉氏的垃圾。

“姐姐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奉凝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小跑到奉央面前，揪着奉央的袖子看。

奉央心里一惊，她不愿意跟奉家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以前是，现在也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我穿成这个样子，你会不知道么？”

奉央这番语气有些轻挑，又有些鄙夷，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这样了，她们还能拿她打趣。

也是，像刚刚那人说的一样，贱婢之女，确实上不了什么台面。

奉凝手僵在半空中，面上慌张道：“刚刚凝儿弄疼姐姐了吗？对不起……我只是想……”

“只是想什么？看我笑话？还是落井下石？”奉央冷冷看着奉凝，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的可怕。

什么狗屁宠爱，溺爱，全他妈是屁话，纨绔嫡女？真是能让自己笑掉大牙！

奉凝被奉央这么一说，脸上更慌张了，她往前走了几步，想再次去捉奉央的手。

“干什么？”奉央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凝眸看着奉凝。

“姐姐这衣服破的厉害，凝儿给你换一套，不穿这个了，天气凉。”奉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她害怕奉央，可怜奉央，也恨奉央。

奉央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后面的愤怒硬生生压了下去，她道：“我现在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我不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来找我麻烦的，你不要憋着，也不要藏着，我知道你讨厌我，你不用装作可怜我，同情我。”

“这些，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说完这些，奉央并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她大概体会到了，当年奉央心中所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母亲死了，成了白骨都要被说三道四，各种侮辱，拖出来鞭尸，自己无依无靠，被奉氏的人当成了丫鬟和狗，供她们差遣。

所以，种种这些，自己不应该难受，不应该发火么？这他妈换个人来试试，看看心里面会不会好受。

越想，奉央心中的火气就越大，虽然自己不是奉央本人，可这种痛苦和迷惘自己不是没有经历过，就像是与世隔绝，被众人抛弃，把自己锁在一个盒子里，害怕和躲避所有东西。

“怎么样？看着自己的曾经，是不是很精彩？哎呦我去……”

耳边传来了梦魇的声音，她是笑着的，而且还是笑得无比招摇那种。

奉央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吐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眶一定很红。

“娘子，娘子醒醒。”

“娘子……”

是青玄的声音，奉央此时清醒，可她不愿睁开眼睛，她怕她一睁眼，这股强烈的窒息感便会将她淹没。

“娘子不想睁眼那就不睁眼，方才的梦境是梦魇所为，娘子无需当真。”

青玄轻轻握住奉央的手，观察着她面上的每一刻变动，忽的，他看见奉央的眼角旁垂下了一滴泪。

“操。”奉央低声咒骂了一句，自己最后还是没忍住。

为什么哭呢？原因有很多，奉央也不知道，总之她现在心中很乱，很乱，像一团乱麻一样的乱，堵得她快要窒息。

青玄伸手将那滴泪擦去，他静静坐在一旁，不问什么，也不说什么。

他不知道奉央做了什么梦，关于自己的？还是关于别人的？他心慌，这是他第一次心慌，他害怕失去奉央，真的害怕。

他什么都不敢去问，也不敢去试探，他怕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从而结束了他跟奉央之间的所有。

那滴泪被擦去的时候，奉央心中猛颤，她忍不住地想嚎啕大哭，不是自己矫情，只是被奉家奴隶虐待就这样。

而是……她想起了之前的种种事情，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兴许是触景伤情吧，那些事情，她一旦去想，心理防线便会瞬间奔溃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