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也没什么大错，我为了维护我的家人，而他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家人。”
秦玉骨将手放在林奉的胸口，默默地闭上眼睛。
“任何大是大非在自己真正重要的东西面前，都不值一提罢了。”
她说得很坦荡，手掌还不断在林奉的胸口探寻，试图找出肺部的一些问题，但是显然仅凭触摸，诊查的进展近乎如履薄冰。
“你弟弟很尊敬你，我打了你，所以他想报复我，这很正常。”
秦玉骨笑得很潇洒，似乎并不在意之前林乾的种种行径，林奉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到小丫头的声音又沉了下去。
“不过我也很自私，理亏的是我，不是我弟弟，再如何，也不该对他出手！”
“抱歉……”
林奉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玉骨明明看着还未及笄，却成熟懂事得出奇，又很是不讲理。
“痨病一般都是肺部问题，光是触诊我还没办法看出所以然……”
女孩叹口气，见林奉一副唯唯诺诺又不敢说话的样子，一阵无奈。
“之所以要高级的硬纸，是方便诊疗，我还没神到看一眼就知道治疗方法，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林奉配合地点点头，这时林乾已经把一堆高级纸张抱了过来。
“你要的纸！府衙里最贵的我都拿来了！”
林乾骂骂咧咧地把怀里的纸张丢到秦玉骨面前，一脸不耐烦。
女孩无语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很是无奈。
“你就直说其实你分不清吧…怎么连棉纸都拿来了……”
男人一阵尴尬，又怒吼一声——
“废话怎么那么多！反正都是纸，你要的肯定也有！难伺候！”
“阿乾！”林奉有些无奈，看着秦玉骨接着说，“抱歉，阿乾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跟傻子计较，”秦玉骨说完就从地上散落的纸片里拿出一张硬纸，卷成纸筒之后将末端贴在了林奉的胸口——
“深呼吸，保持呼吸的频率比平时快一些，引起不适也不要慢。”
林乾这次还没开口，秦玉骨就接着说——
“这是必要的诊查，你这么粘你哥，总不会希望我把耳朵贴在他胸口上吧？！”
她没兴趣了解这对兄弟的事情，多少她也算遵循了古代人的传统礼数，再不懂事就是这家伙的错！
这里用上现代听诊器肯定是不现实的，用硬纸筒作为沟通简单诊查肺部的情况，已经是极限。
“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啊……”
秦江淮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捏着手指，时间渐过，等的人还是没回。
“等了很久吗？”
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捂住秦江淮的脸颊，秦玉骨已经结束诊查，笑如明星。
“对不起，那位大哥哥的病情有点复杂，所以我花了点时间。”
秦玉骨说得很坦然，将弟弟从椅子上牵下，摸了摸他的头。
“那……那有把握治好他吗？”
秦江淮也知道痨病，在县城里近乎是必死的绝症，可姐姐说有办法，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生死如此，更何况我也不是神仙~”
女孩的语气很是散漫，却让秦江淮心头一沉。
“姐姐……生气了？”
女孩明显的变化他能感受到，即便毫不在意，可话中的无力和烦躁，他还是能感受到。
要是真的想尽力拯救一个人，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谁也不会好受吧？
“想什么呢？一辈子生老病死，谁也说不清楚，行医图的是救死扶伤，可不是逆天改命！”
秦玉骨伸出手指弹了弹男孩的鼻梁，心里却还是不由得回忆起林奉在结束诊疗之后的交代。
“秦姑娘，我还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她已经将注意事项都交代完毕，正准备离开，林奉突然叫住她。
“我是大夫，可不是佣人。”
“我明白，所以这算我的一个不情之请，作为交换，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太守府的一个不传之秘。”
“……”
秦玉骨放在木门上的手微微停滞，然后转身。
“说了我再考虑，不然没得谈！”
她也没天真到以为太守府是什么安生的地方，但多少知道一些信息也是好的。
靠在门上，林乾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去抓药了，现在地下室里只剩秦玉骨和林奉两人。
“……我在你面前还是真的没有半点道理可讲……”
他也明白秦玉骨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对于他而言，现在需要的不是朋友，而是能够合作的人而已。
反倒是这一点，眼前的女孩近乎具备了全部的素质。
“道理是说给对等的人听的，你有求于我，自然不对等。”
秦玉骨若无其事地摊手，等待林奉的回答。
她也看出此人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这样就更容易获得上位者的信任。
便于利用，也更加忠心耿耿，故而林奉说自己知道太守府的一些内情，她也不怀疑有诈。
林奉也看到了女孩眼中的气定神闲与笃定，身体骤然放松。
“太守当年答应保住我弟弟，唯一让我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跟他的侍妾有关？”
“你……你如何知道？”
“这次悬赏凶案的被害者都是他的侍妾，我不怀疑她们，难道怀疑一般的佣人吗？”
秦玉骨多不出好脸色，但也算是尽职尽责地说明了心中的想法。
“你果然很聪明……”林奉也不再纠结是否要和盘托出，接着说，“在太守夫人去世的第二年，太守大人要我尽量寻找和夫人容貌相似的女子…也就是未来的侍妾……”
皱了皱眉头，秦玉骨虽然无法接受亡妻逝世后立刻寻找填房来填补空虚的做法，但至少也说明这位太守对亡妻还有旧情。
林奉也猜到了秦玉骨的想法，接着补充——
“其实我也不清楚太守为何要这么做，太守夫人是红杏出墙，按理说……”
“一般男人，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再如何也不至于让那么多类似的脸再出现在府邸里，你想说这个？”
她一语中的，但林奉也迅速解释——
“凶手不可能是太守！谁会杀了人还特意悬赏重金闹得满城皆知？这不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