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程驰开心地拿着大包小包走到饭桌时，看见只有他们几个在往肚里塞着东西，他暗骂一声，问道：“她人呢？”
向秦看他准备的礼物还没送出去，疑问道：“人没跟你在一起吗？”
他们都以为程驰和姜暖药在一块，所以才开吃的。
程驰气得把东西扔回车里，掏出来手机就准备给姜暖药打电话，他倒是想问问姜暖药这几天发什么神经，一会儿对他冷冰冰的，一会儿又给他个糖吃，把他当猴耍呢。
电话终究没有拨出去，因为程驰看到了姜暖药不久前给他发的信息。
[到后山来。]
程驰激动地摸了一把脸，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就跑着去了后山。
葡萄园的三分之一都在后山上，所以程驰还需要绕一段路才能爬上去。
等待着程驰的姜暖药自上来后就一直看着天上的星星，躁动不安了几天的心脏，在这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原先遮在眼前的雾渐渐拨开，她就要触手可及，曾经不断逃避的现实。
气喘吁吁的程驰几乎一口气爬到山顶，他看着姜暖药清冷的后背，缓了一会儿走上去牵起她的手说道：“什么事不能在下面说。”山上多冷啊，还刮着小风。
姜暖药的手触碰到热源，不自觉地紧握起来，她把目光转向身旁的程驰，开口道：“你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吗？”
程驰一脑门问号，就这？
“知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他又不指望她的愿望里有他。
盯着他眉眼的目光下移，看着程驰耳边的鬓角，姜暖药平静地说道：“我刚刚许愿，希望你生日时许的愿望能成真。”
山顶没有多少植被，风被毫无阻隔地吹过耳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程驰晃神了几秒才发现自己一直憋着呼吸。
他旋即笑了，还是放声大笑，姜暖药被他突然的发疯整得手足无措，楞在原地道：“你，你怎么了。”
冷静下来的程驰抱起手边的姜暖药，双脚离地的她攀附着程驰强壮的肩膀，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往哪看。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程驰惆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暖药无比肯定的回答。
“知道。”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那你知道我许的愿望是什么吗？”程驰的眼里盛满了头顶的星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向姜暖药时，眼里像是绵绵的春水，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不知道。”但姜暖药知道，他的愿望里一定有她。
程驰看她回答得这么诚恳，忍不住笑了起来，贴着他胸膛的姜暖药也感受到他此刻的喜悦。
“我不是一个喜欢预支未来的人，所以我那天许的愿望就是能亲到你。”而事实是，程驰在当天就实现了愿望。
气恼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姜暖药气道：“你个流氓，把我放下来。”
真是白瞎她的一片真心了，程驰脑子里的东西就没正经过。
程驰没有放她下来，而是在自己嘴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许这个愿望吗？”
他狂跳的心脏显示出此刻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
程驰迫切地想要知道，姜暖药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这让他无比在意。
姜暖药攀着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把自己上半身拉开一点，尽量平视着他，不用仰视或是俯视，这一刻，他们是两个对等的灵魂。
似是思考了一会儿，姜暖药抚着他的脸回忆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程驰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她的话题，但还是认真回答，“肯定记得啊，就在那片玉米地里。”
要是能穿越时光回去，程驰肯定不会给自己设计这么弱智的开场，简直拉低他的格调。
“对，是玉米地，我还记得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一直盯着你看，然后被你狠狠瞪了回来，说实话那时候我还是有些怕你的。”虽然后面不怕了，因为知道程驰就是纸老虎，假大空。
“怕我？那为什么后来还让我跟你回家。”程驰掂了掂怀里的女孩，不服输道。
“因为。”对啊，是因为什么呢？
“如果是其他任何人站在雨里，我能做的最大的善事就是把伞给他，但你不一样。”姜暖药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动机和心情，好像是冲动，也好像是善意，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是程驰。
“所以你还不明白吗？”姜暖药扯着程驰的耳朵，就差把原因怼到他脑子里了。
因为姜暖药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有私心的收留程驰，虽然这份私心不包括程驰会喜欢上她。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在不知道程驰背景和为人的情况下，她选择跟随自己的内心，因为她无法否认，在看到程驰的第一眼，就注定了，她会喜欢这个男人。
月色让他们能看清彼此的表情，而程驰此刻无疑是得瑟的，兴奋的。
但他傲娇地，就是不想挑明姜暖药话里的意思。
装傻道：“明白？明白什么？”
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姜暖药也不生气，双手捧着他的脸，万分认真的说道：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
程驰曾经在书上看到一句话，爱人的声音会让自己变成聋子。
此刻的他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就在姜暖药说完喜欢他这句话后，程驰的耳朵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只有心跳震颤以及不断循环着的，我喜欢你。
姜暖药看他跟个傻子一样楞住了，心里略微有些不高兴，程驰都还没说过喜欢她呢，果然主动的女人没有好下场。
就在她伤心着准备从程驰怀里下去时，背后的手突然一个用力，程驰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深陷在肩颈处的嘴，亲吻着姜暖药柔顺的发丝，那是他无比想念的味道。
姜暖药揪着他另一边的耳朵，想把他扯开，但手指摸到他从未摘下的耳环时，她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她在一些自己从未意识到的地方，早就把程驰变成了自己的私人物品。
那个跟他气质不符的耳环就是最好的象征。
所以贴在程驰跳动的动脉处落下轻轻一吻，姜暖药敞开心扉道：“我喜欢你，程驰。”
没有任何杂质，完全遵循本心的喜欢，她抛开自己害怕的一切来喜欢程驰。
不再去畏惧没有到来的将来，也不去想一切不好的假设，她从禁锢着自己的童年里走出来，走到程驰面前，和他紧紧拥抱着。
看两人一直没回来的郭行泰不厌其烦地打着电话，向秦看见后好心提醒他，“如果你打扰了他的好事，我可不会帮着你。”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就等着挨揍吧。
“哼，啥好事啊，我就不信他能追到手。”话是这么说，但眼看两人出去这么长时间，再生的米都该煮成稀饭了。
山上的两人迎着西斜的月亮渐渐松开紧贴的身体。
“程驰，我们该回去了。”从程驰怀里退出来的姜暖药刚站稳，就被程驰搂着后腰趁机亲了上来。
阔别了数月的唇瓣，程驰亲得像信徒一样虔诚。
跟上一次的心情完全不同，他不再因气闷烦躁而粗鲁发泄。
这一次他是欢喜雀跃的，耐心地用舌尖细细描绘着姜暖药紧闭着的唇齿，像求爱般乞求她能给自己一次机会，打开欲望的大门。
向来都是习惯拒绝的姜暖药这次依然试着推了推巨人般的程驰，发现自己撼动不了分毫后又认命地任由他予索予求。
感受到攀附在自己后脖颈的手臂，程驰继续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撬开姜暖药紧守的大门。
然后像是胜利的侵略者，在姜暖药湿滑的嘴里宣誓着主权。
亲到最后，姜暖药是被程驰背着下山的，他忍不住嘲笑道：“亲个嘴都能把你亲晕，出息呢。”
姜暖药无力地拍了他一巴掌，伏在他身后的脸依旧红红的。
她才不是被亲晕的，还不是程驰一直吸着她的嘴，加上山上空气稀薄，她才有点缺氧。
到葡萄园门口时，向秦和郭行泰已经被郭成河赶出来在外面的车上坐着。
而程驰扔在大g上的礼物还没有拆封。
“呦呦呦，谁啊这是，笑得眼睛都没有了。”郭行泰跳下车，对着牵手走来的两个人直拍手。
向秦也从车上下来对他们说道：“恭喜啊。”
姜暖药狐疑地看着程驰问道：“他们怎么了。”跟神经病一样。
程驰揽过她的肩膀说道：“嫉妒，他们是嫉妒。”
郭行泰看他们两个的腻歪样就想吐，也有模有样地揽过向秦的肩膀说道：“怎么办呢向秦，以后程驰该知道单身的好处了，咱们可不能带他玩。”
向秦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把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拿掉。
跟程驰示意道：“没我的事我就回去睡觉了。”反正程驰已经修成正果，他这个善财童子也该全身而退了。
坐上郭行泰的电动车，两人快速离开现场，省得被闪瞎眼。
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姜暖药上楼的时候，程驰像个驴一样在后面跟着，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
“我说大小姐，给你买的东西你好歹顺手拿一个吧。”怎么他不是升级成男朋友，而是仆人了。
姜暖药急吼吼地想去洗漱睡觉，直接把程驰抛在后面说道：“你待会放客厅，我去洗漱。”
趁她洗澡的时候，程驰按顺序把礼物码好，就等她出来两个人一起拆。
但等待的时候，他的心跳就没有停止过，那种梦想成真的感觉，让他一直轻飘飘的，像是在云端，不上不下。
急於分享自己的喜悦，程驰也不管时间多晚了，打开手机就给程功甫发了信息。
[爷爷，您孙媳妇我追到手了。］
然后又给程知意发了一个。
[哥，我妈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情你让她趁早打消念头，我怕我女朋友误会。]
还觉得不够，程驰又打开群聊，给他从小到大的那群狐朋狗友发了信息。
[归来半生，只求一真心人。]
还附带着一张自己和姜暖药的合照。
还没等他一一回完信息，姜暖药就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
看着坐在礼物堆里的程驰，姜暖药真的很想明天再拆这些东西。
“洗好了啊，快来快来，先从这个拆。”
姜暖药盘腿坐在沙发上，伸手接过程驰递来的盒子，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
是一个平安金锁。
“这是什么意思啊。”虽然不理解，但以程驰的脑回路，肯定是有点子东西在里面的。
就知道她会不懂，程驰接着递给她第二个，“打开看看。”
这次是个兔子玩偶，手感软软的，很不错，深得姜暖药的心。
“这个我喜欢。”还是毛茸茸的。
连续开了十几个礼物，姜暖药手都酸了，看着脚边堆得越来越的东西，姜暖药问道：“生日你送一件不就好了，怎么买这么多。”买这些东西的钱加起来都够买一个十分体面的礼物了。
再说程驰也不差那点钱。
拆到一个项链，程驰把姜暖药披散的头发拢到胸前，给她戴好后说道：“从第一个开始，是你每年生日的礼物，我都给你补上了。”
不管是幼稚的玩偶，还是成熟的项链口红，这些都代表了程驰对缺席她人生的弥补。
没想到程驰这么用心，姜暖药又没出息地湿了眼眶，她回头看着抚摸自己头发的程驰，然后擡起上身，抱着程驰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被突然袭击的程驰反应迅速，伸手揽住她想撤回去的腰，拖着她的下半身，放在自己大腿上。
因为冲动亲了他一口的姜暖药发现自己回不去了，欲哭无泪道：“还有没拆的礼物呢。”
“不急。”程驰更想把她给拆了。
后背离开柔软的沙发，程驰像猎人般捉住姜暖药躲闪的嘴唇，然后又像猎狗般啃食着，疼得姜暖药直抽气。
好不容易程驰放开了她，姜暖药气得在他手臂内侧一掐，说道：“你是狗吗。”是亲人还是咬人。
摸上姜暖药明显红肿的嘴，程驰也有些心疼，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姜暖药在他面前就是可口的午餐，他伪装成绅士细细品尝，但骨子里是豺狼，还想一口吞掉。
接着拆礼物的姜暖药数了数，手里这个正好是十八岁的。
她好奇的打开来看，然后就从里面掉落出来一个黑色的布料。
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程驰的老脸一红，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那个，我先去洗澡吧。”
姜暖药看着熟悉的样式但明显不同的材质，她不用问都知道这什么。手里紧紧握着丝质布料，她再次对程驰刷新下限。
“谁告诉你女孩子十八岁就能送这种暗示性的礼物。”还是一整套，上下都有。
把缠在手上的丝带扯开，姜暖药小心收进袋子里。
程驰怕她生气，慌忙解释道：“就是我在商场里给你选礼物的时候，一个导购给我说得。”
越说程驰的声音越小，没办法，主意是别人出的，东西是他买的，而且他也确实怀着试探的心情买了下来。
“你别生气。”程驰拉过姜暖药的手，就要抢过来东西扔掉。
但被她阻止了。
“说吧，你都送给了谁。”姜暖药审问道。
她现在觉得程驰以前的傻都是装出来的，他明明比谁都精明，还知道先试探她。
“谁都没有，只有你。”程驰恨不得拿自己的军衔发誓，在遇见姜暖药以前，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别说送这种礼物了，想想他都浑身难受。
“哦？是吗？”姜暖药倒不是不信他，只是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也是她难受好几天的症结所在。
拿出来手机，姜暖药点开一段语音，里面传出一段甜腻的女声，而这个声音没说别的，就叫了程驰的名字。
“我以为你会给我解释的，但你一直都没有。”姜暖药看着程驰的眼睛，如果不是这件事，她还不知道自己在意程驰竟到了这种地步。
声音的主人是谁程驰已经不记得了，但他知道这段语音发过来时，他正在干什么。
不过在解释前，程驰还是犯了一把贱，搂着姜暖药的腰说道：“那时候还不是我女朋友呢，都学会吃醋了。”
姜暖药气得直接起身想要回屋，却被程驰一把带到自己怀里，他一边亲着一边解释道。
“那天是我朋友办的单身聚会，作为新郎的朋友，我不得不去。”
把玩着姜暖药戴着玉镯的手，程驰接着说道：“那时候我想给你发个语音，但谁知道录上了这个声音，不过我真的不认识她。”
姜暖药其实听了几遍后也听出来了，那个女声喊程驰时是带着疑虑的，明显她是不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程驰。
嫌弃地戳了戳程驰僵硬的胸膛，姜暖药委屈道：“我以为你在那边乐不思蜀了呢。”
“那几天我忙着给你选礼物，连朋友聚会都推了。”整整二十五个，他快把整个斫州的商场都跑完了才凑齐。
“好吧，这次就放过你。”姜暖药哼哼两声，她既然选择跟程驰在一起，那就会百分之百信任他。
如果有百分之一的危机存在，她都会转身离开。
而程驰坚决不会让这百分之一滋生出来，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对你跟对国家一样忠诚。”
最后一个礼物是一个车钥匙，姜暖药拿着都感觉烫手，因为程驰直接送了她一辆车。
“你快拿走，我不能收。”把钥匙往盒子里一扔，姜暖药差点被钱砸晕，要是任萍萍在旁边，肯定大骂她没出息。
“你的那辆皮卡我要了，这个给你。”程驰早就想给姜暖药换个车，哪有女孩子出门开小卡车的，“这也是个小皮卡。”
确实是皮卡，但奔驰皮卡跟她那辆不过上万的皮卡能一样吗。
“你买的还是你留着自己开吧。”买都买了也退不了，姜暖药恨地牙痒痒。
最后整理东西的时候，姜暖药发现了不对劲，她今年二十六岁，可这里只有二十五个盒子。
“程驰，怎么少一个啊。”姜暖药先后数了两遍，还以为自己弄丢了。
“没少，就是二十五个。”
“那我今年的呢。”
程驰用手指了指自己，擡起下巴说道：“这不就是。”
他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了姜暖药。
姜暖药的表情一言难尽，谁这么不要脸会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人女孩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今晚不答应做你女朋友呢。”那礼物岂不是就没有了。
“要么你答应，要么我从山上跳下去，你只能选一个，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选。”
故作认真地思索一会儿，姜暖药蹲在地上说道：“那我还是选择答应你吧，毕竟后面还能分手，但你要是因为我而残废了，我不得照顾你一辈子。”
把礼物一股脑塞进客厅的地柜里，姜暖药拍了拍程驰的头说道：“我先去睡觉了，你赶快去洗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