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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青弦(八)

帝青弦(八)

血魔域放出消息,声称封阳为二弟子戚时雨所害,三弟子聂九章身为同夥,於事情败露后仓皇逃窜,现全境追捕。

得知消息之时,沐之予唏嘘不已,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她早已听说过这位妖圣的事迹,对他很是崇敬。

可宋今晏的反应显然出乎意料。

他紧皱着眉,喃喃地说:“不可能,不是戚时雨。”

沐之予不解:“为什么?”

那日戚时雨形容放浪,性情乖戾,不像什么好人。

但宋今晏只是摇头,忽然调转御剑,朝着血魔域疾奔而去。

在路上,他摊开血魔域的地图,紧盯着研究片刻后,标注了几个地方,然后挨个过去查探。

沐之予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当两人跑到第三个地方时,居然真的发现了聂九章的踪迹。

彼时他不再一丝不苟,衣着破烂,浑身是血,蜷缩着躲在一个山洞里,眼神都涣散起来。

宋今晏为他注入灵力,强迫他清醒,一字一顿问他:“封阳是怎么死的?”

聂九章蠕动嘴唇,沙哑地说:“是,大师兄……”

后面的宋今晏没有再听,他知道这些就够了。

左手变出符纸贴在聂九章身上,他动用法术,将其传送到青姝身边,然后再度踏上飞剑。

看到沐之予时,他顿了下:“你要回星辰剑宗吗?”

沐之予摇头:“我和你一起。”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她极速御剑,来到血魔域天狼殿外。

那里已经变成肖卓的天下,里里外外都由他的人把守,号称要消灭戚时雨这叛徒的残党,并不惜代价抓捕聂九章。

宋今晏嗤笑一声。

他漠然地道:“阿沐,变回原形。”

沐之予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就变回老虎形态,还缩小到普通小猫的大小。

宋今晏朝她展开一条胳膊,她会意,轻松跃起,被他稳稳圈在臂弯,用袖子挡得死死。

天狼殿把守严密,各路修士不下千人,但宋今晏径直闯了进去。

起初侍卫们没有当回事,尤其见他手持木剑,修为不高,就更加大意轻敌。

——直到他一剑劈开大门,踩着几十人的尸体大步走来。

众人一拥而上,企图将他半路截杀,可没人能攻破他的剑围,反而愈来愈多死在他的剑下。

与此同时,沐之予惊骇地发现,宋今晏的实力竟在一点点上涨!

从元婴巅峰一跃到化神下品,然后是化神巅峰丶合体期丶渡劫期!

等他到了正殿之外,已达到惊人的渡劫巅峰,足够匹敌四尊五圣以下的绝大部分高手!

那把木剑染透了鲜血,成为了令所有人胆寒的杀器,渐渐地,人们从一股脑冲上来喊打喊杀,变成战栗着寸寸后退,瞪大的眼睛里充满骇然之色。

宋今晏始终没有表情,死水一般的眼掠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没能激起一丝波澜。

他一路杀,一路走,杀人就像砍白菜一样轻松。

沐之予被他护在怀里,安然无恙,偶尔擡起头,也会被他的袖子牢牢挡住。

她身上甚至连血都没沾上一滴。

她知道宋今晏没有失去理智,相反他异常冷静,甚至能准确分出封阳的老部下和肖卓的手下。

前者他仅用剑气掀飞,后者他格杀勿论。

但她也注意到,他的身体逐渐变得燥热,血红的花纹在他身上蔓延,一直到脖颈和耳畔。

当红色花纹停止蔓延时,他的修为暴涨也停止了。

那时,他已经站到正殿台阶下,击倒了最后一批护卫。

有人认出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宋今晏!你想干什么!肖师兄和万妖宫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吗?”

宋今晏漠然地投去目光,揪着领子将他提起,目光似杀人的寒刀。

“那就告诉他。”

在侍卫愈发惊恐的眼神中,他清晰地说。

“——宋今晏来了。”

他倏地松手,那侍卫连滚带爬跑上台阶,叩开正殿大门:“肖师兄!快跑啊!”

“没用的东西!”

肖卓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扒开他的身子大步走出,直面宋今晏。

他当然也想走,可周围都是宋今晏的结界,他能走了才怪!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沈声道:“宋道友,不知你今天为何攻打我天狼殿,但若其中有误会,我愿意在此与你说开——”

轰!!

宋今晏的剑直接砍了过来。

肖卓气急败坏,却不得不应战,但他只有渡劫下品的修为,未出三十招就被宋今晏击倒在剑下,浑身剧痛动弹不得。

“呃!”

宋今晏踩着他的胸膛,冷冷地问:“是你杀了封阳吗?”

肖卓第一反应就是要狡辩,可开口却不知为何吐露真言:“是我,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要不是戚时雨自爆玉府拦住我,聂九章也该死在当场!”

他惊愕地张大了嘴。

宋今晏说:“这招不止我会,杜若鸿他们都会,所以别想狡辩了。”

肖卓面如死灰,不敢相信自己筹谋这么长时间的计划,居然如此轻易被摧毁!

看着他绝望的表情,宋今晏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大殿中央封阳的棺材前,淡淡地说:“万妖宫不会放过你,所以我要留你一命等他们查处。”

“但在这之前。”

他五指张开,按在肖卓的头顶,面无表情吐出冰冷的话语。

“——你该付出代价。”

咚。

咚。

咚!

肖卓被抓着头发,额头大力叩向地面,磕得他头破血流而无力反抗。

他颤抖地任其摆布,冲着封阳的遗体不知磕了多少下,感受着温热的血划过脸颊,仿佛被毒蛇舔过皮肤,恐惧到想要作呕。

终於,在他即将昏厥之前,对方停了下来。可他刚松口一口气,就被狠狠踹倒,如同砧上鱼肉。

他赤红着双眸,眼睁睁看着宋今晏俯身,探手,利刃似的手指插入他的丹田,轻而易举捏碎他的玉府!

“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惨烈的嚎叫之后,只剩断断续续的喘息。

宋今晏收回左手,慢慢地擦净血渍,居高临下冷眼旁观。

肖卓脊背弓如虾米,血泪俱下,痉挛抽搐目眦欲裂,嗓子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最终受不住痛苦和害怕,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宋今晏仍旧满脸冷漠,用捆仙绳绑住他仍到角落就不再理会,转而朝封阳沈眠的棺材走去。

沐之予从僵硬的状态中缓解,被方才一幕瘆到空白的大脑恢覆运转。她叹了口气,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肖卓,搓搓胳膊跟上宋今晏的步伐。

他推开厚重的棺材板,看清封阳的惨状,静静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从乾坤袋里取出常用的那个酒葫芦,放到封阳的手边。

“我答应过你,等你将死的时候,会来看你,最后陪你喝一次酒。”

棺材再度合上,而他也似支撑不住,踉跄退后数步,蓦然口吐鲜血。

沐之予呼吸骤停,冲上去扶住他的身子,让他靠着柱子坐下。

他的修为正在缓慢下降,红色的花纹开始消退,一切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沐之予按着他的手腕,感受他跳动的脉搏,这才长出口气,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宋今晏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样子,她将他揽在怀里,试图为他冰冷的身躯渡去一点温度。

也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他手臂多了条很深的伤,淅淅沥沥流着鲜血。

沐之予的眼眶红了,她托起他的胳膊,咬着唇问:“疼吗?”

疼吗?

宋今晏恍惚了片刻。

对於别人来说,他的伤疤丶他的鲜血,都是狰狞的丶可怖的,需要忌惮的。可对於眼前的少女来说,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会疼的人,是值得被关心被保护的。

疼啊。

这样想的同时,他哑着嗓子说:“是,很疼。”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痛,痛入骨髓,侵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这疼痛让他暴躁,让他愤怒,他变得像从前一样,厌恨这里的一切,恨不得亲手摧毁。

可他的手臂传来温暖的触感,有人擦去他的鲜血,小心翼翼为他上药,为他仔细地包扎。

她的神色那么认真,冰蓝的眼睛倒映着他撕裂的伤痕,都显得无比清澈和柔软。

於是他渐渐恢覆理智,沈默地看着她缠好纱布,躁动的心落回胸腔。

他收回了手,叹息道:“你又难过了。”

沐之予垂下眼帘,小声嘟囔:“不是没有共感了吗……”

宋今晏观察她的表情,好一会,轻声问:“这次是,为了我?”

沐之予没有否认,她绞着双手,低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减轻你的痛苦。”

宋今晏静了瞬,像往常一样扯起唇角,若无其事地笑:“已经不疼了。”

沐之予看看他,皱着眉:“你又撒谎。”

宋今晏哑然。

他仰头靠着柱子,突然说:“我不该把你卷进这些事。”

沐之予茫然擡首,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宋今晏又说:“阿沐,我把心头血给你吧。”

“它可以帮你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修为,这样就算我不在,也没人能伤到你。”

沐之予先是一楞,而是异常恼怒:“你胡说什么!”

宋今晏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扭头看向她,却只见她咬着牙似的厉声说:“你敢伤害自己试试看!”

她捧着他的手臂,看着那渗出血的包扎处,扑簌簌地掉下泪珠。

“你是人,不是神,你也会疼,你也会死。”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越流越多,好像碰见什么伤心事。

“我不要心头血,也不要什么修为。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说什么保护我?”

宋今晏难得慌乱起来,几乎是手足无措,伸手想擦拭她的泪水又觉得不妥,只好叠声哄道:“好了好了,我胡说的,你别哭了。”

沐之予也觉得自己不该哭,可她实在忍不住,索性就着这场大哭逼问他:“那你保证,以后绝对不能随便伤害自己。”

“我保证。”

“受伤了要好好包扎,好好吃药。”

“好,我答应你。”

“心头血不能给别人,我也不行。”

“不给不给。”

听他诸事都不假思索地应下,沐之予这才渐渐止歇,抽噎着抹去泪水,说:“那你先休息吧,有事等青姝来了再说。”

她刚刚接到青姝的消息,说是一盏茶的时间内就会赶到。

宋今晏确实伤得不轻,主要是过度动用灵力的后遗症,於是也不强撑,靠着柱子开始调息。

沐之予松口气,看着他眉头逐渐舒展,脸色好转些许,这才撑着地起身,走到封阳的棺材前,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起身的刹那,大殿外传来异常的声响。

打斗声被惨叫和呼喊取代,不一会便尽数停歇,一抹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伸手撕开宋今晏的结界,径直走了进来。

沐之予起先以为是青姝,但看清人之后,却不禁面露犹疑。

因为来的是一名成年女性,身材高挑,面容冷艳,如果不是那熟悉的死鱼眼和气质,她真就不敢相认。

“你们怎么样?”青姝大踏步走来,急切地打量他们。

沐之予摇头:“我们没事,外面怎么样了?”

闻言青姝脸色难看:“马上离开这。”

她双眉紧蹙,语气焦急:“我恐怕保不住你们。”

话音刚落,身后的宋今晏突然睁开眼,疲惫地说:“不必了。杜若鸿和裴少璟已经到了。”

青姝脸色一变,回头一看,果然从半空飞速掠过两道剑光,杜若鸿和裴少璟相继落地,毫不停留跨入大殿。

她下意识挡到沐之予和宋今晏身前。

裴少璟一进来就连珠炮似的质问:“宋今晏,你怎么敢在这滥杀无辜?你把天狼殿当成什么地方,把万妖宫当成什么东西?!你对得起封阳对你的好吗!”

宋今晏摇晃地站起,面色淡淡,并未辩白。

裴少璟还要再骂,却被杜若鸿擡手打断:“我听青姝说,肖卓是杀害封前辈的凶手,戚时雨只是替罪羊,有聂九章可以作为认证。”

宋今晏终於开口:“确有此事。”

杜若鸿相信他的为人,听此话也放心下来,温声说:“我们会查清此事,你不必担心。”

宋今晏说:“我相信你。”

裴少璟不敢置信,怒目而视:“杜宫主要假公济私吗?”

“杜某不敢。”杜若鸿不慌不忙地拱手,“只是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如晦和聂九章所说极有可能属实。若真是如此,反而帮了我们万妖宫大忙。”

青姝立刻道:“我也可以作证,聂九章第一时间来见了我,只是他伤得太重,暂时还说不了话。”

裴少璟连连摇头,目光掠过他们几人,最终拂袖转身:“一丘之貉!”

青姝不满地啧了声,杜若鸿倒是习惯她的脾气,转而对他们说:“请先到偏殿等候。”

青姝不想让宋今晏和沐之予留在这里,方欲开口讨价还价,宋今晏却已微微颔首,自顾自朝殿外走去。

沐之予未曾迟疑,跟了上去。

她跨出正殿大门时,外面已然阴云密布。

轰隆——

昏沈的天空电闪雷鸣,狰狞的电光照在宋今晏脸上,形如鬼魅。

他顺着台阶一级级向下,瘦削的身影在风中晃动却始终不倒,鲜红的血从袖口和衣摆滴落,连成一条长串。

他每进一步,周围的人就退后一步,那些人紧紧地盯着他,眼里有憎恶也有畏惧。他们围成一大圈,像在注视一个怪物。

可宋今晏不是怪物。

沐之予感到出离的愤怒。

她大步跑过去,追上宋今晏的脚步,站到他旁边,与他并肩同行。

那群人微妙地注视着她,而沐之予视若无睹。

她厌恶被人围观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她宁愿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而不是由宋今晏承担。

宋今晏脚步微顿,擡手揉了下她的头,没有说话。

他们来到了偏殿里,找到角落坐下,任凭人来人往,投来隐晦的视线。

青姝和杜若鸿交谈了些什么,片刻后,来到沐之予面前:“宫主说,肖卓已经清醒,他亲自审问。有他在,会没事的。”

沐之予点点头,努力给出一个笑脸。

青姝的脸色也缓和不少,还要说些什么,却忽而一滞,目光笔直地落在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原本嘈杂喧闹的房间,竟一霎安静下来。

愤怒的丶忧心的丶烦躁的人们,不约而同把视线投向门口,连殿外的风声,都仿佛为之收敛。

沐之予缓缓转身,看到宋今晏笔直的背影,又越过这身姿,见到一个大步走来的年轻男子。

他逆光的容颜不甚清晰,只知白衣胜雪,青丝如墨。手里一柄温玉折扇,行走间风不动衣,唯见广袖如云,环佩流光。

走得近了,才知他容貌亦是仙人之姿,长眉入鬓,漆目含情,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像,纵是千般冷淡,只拿目光轻轻一扫,便让人错觉有三分笑意,无不立地倾倒。

沐之予的心脏,忽地被人狠狠一攥,有片刻窒息。

像。

太像了。

这时,青姝轻声开口:“怀野来了。”

是不是更太晚了大家都不评论,明天我早点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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