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陆惊羡冷冷‘嗯’了一声,她才再一次踏到马蹬上。
若说上一次是装的,可这次却是是真的腿软。
其实今夜她原本就已经累到了极限,刚才不过是兴奋劲儿的支撑,现在那股子劲儿被吓没了,身体状态又回到了最初,竟感觉到双腿都有点打颤。
可这次她若是再上不去马,不免又要被当做事装模作样,嘲笑一回,所以,咬紧牙关也要硬挺着。
陆惊羡见她动作生硬又吃力,扶住她的手臂,用力拽了一把。
钟明晚被猛的一拽,屁股硌在马鞍上,忍不住抽吸了‘啧’了一声。
矫情的小丫头!
陆惊羡唇角翘了翘,“走吧。”
人找着了,京畿的兵卫也都松了口气,很有脸色的没跟上来。
狭窄的小路了无人烟,只有一匹马不快不慢的在夜风中川流。
四面环绕着男性贲勃张扬的气息。
钟明晚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近距离单独相处,可心里和身体上却并没有多舒坦。
鉴于刚才情境尴尬,她担心自己在马儿行驶的过程中身子因为惯性后仰,被误认为是借机靠上他,只得让自己身子尽量保持前倾。
走了没几步路,钟明晚就绷得腰酸背痛。
陆惊羡低头瞧见坐在前面的小姑娘正襟危坐,身体僵硬的模样,不由好笑。
微风拂过。
她如缎的墨发随风摇曳,扫到他鼻尖儿和耳根,犹如羽毛一般在他脸上挠来挠去。
他若想抓着马缰,必然是半环着她的身子,有娇香软玉在怀,鼻尖还嗅到了少女特有甜甜的香气,即使是铁汉,也要化成熔浆了。
陆惊羡呼吸一滞,低下头去,刚巧见到她莹白圆润的耳垂,上面翠玉的玛瑙珠子轻轻摇晃着,折射出月光般柔和的光晕来。
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甚至有点心猿意马,呼吸急躁,感觉从头到脚都开始燥热起来。
前面的钟明晚实在绷不住劲儿了,刚要稍微松弛一下,剩下的坐骑突然飙着劲儿地冲出去。
这猛然加速自然始料未及,她一个趔趄,身子结结实实地向后撞去。
这下好了,绷了半路,最终也功亏一篑。
冷风呼呼,直刮她的脸,秋风虽然不似刀子,但也足够冻人。
钟明晚被冷风刮的,什么旖旎的心情都没有了,“你骑这么快干什么?”
陆惊羡按捺住心头的起伏,声音凉凉,“不然呢,等着在这荒野里过夜?”
钟明晚:“……”
行吧,你的马,你说的算。
这茬以后,马儿开始了一路狂奔,自此就再也没停下。
钟明晚麻木的吹着冷风,眼含泪光的被秋风席卷。
好歹陆惊羡干了件人事儿,解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扔过来。
钟明晚被他折磨的实在没了好脾气。
“我不要,你自己穿着吧。”
头顶那人轻呵一声,懒懒散散的声音渗着的凉意,“不要我的,别人的都没见你拒绝的多果断,行,那你就冻着吧。”
后脑勺一凉的钟明晚:“……”
又在借机内涵披风事件?这都多久的事儿了,他怎么还记着呢!
钟明晚最终无法,只得接过他的披风,完成任务似的披上了。
最终,马缰一收,两人一马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店家前。
期待已久的同乘一骑终于在并不美好的模式下宣布告终。
“下马吧,进去吃点东西。”陆惊羡道。
钟明晚蔫蔫地点点头,也不想着作妖了,翻下马背,一瘸一拐的就往里头走。
小小面馆并不大,这个时辰也没什么客人,点了菜不久,两碗热乎乎的面就被端了上来。
钟明晚胃里正难受着,也顾不得装模作样了,提起筷子就开吃。
直到胃里垫了些食物,又喝了几口热汤,才觉得身子暖和过来,也恢复了几分生机。
她正要抬头跟陆惊羡寒暄几句,却见对方才刚刚放下碗筷。
满满一碗面,居然已经被他吃完了?
不是,他是什么时候吃的?她都没顾上欣赏俊男吃饭的画面!
陆惊羡兀自吃完面,又恢复了懒散的状态,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举眸看向窗外的长街,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融洽的时机,钟明晚自然不能浪费了。
她双手只在案几上,轻咳一声,直起腰来,“这家面馆的面还挺好吃的。”
陆惊羡瞟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钟明晚的厚脸皮自己早就习惯了,又往桌上凑了凑,“话说,你怎么会在这个这种地方吃饭?”
吃饱了,有力气了,话也多了。
陆惊羡冷眼,“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这儿?”
没有为什么,我就没话找话,较什么真儿啊。
“其实,就觉得跟你的身份挺有违和感。”钟明晚寻思道。
不过也的确是这样,太子嫡出,皇长孙的身份,衣食住行都有讲究,莫说是他这种身份,就算是一般富家子弟,也很少出入这种小面馆。
陆惊羡瞥着她,“行军打仗的时候,你知道想吃碗热汤面有多难吗?这世上多少人三餐不饱,饥肠饿肚,你还挑拣什么?挑三拣四的人就该扔到贫民窟里去。”
钟明晚惊愕地抬头,见他的脸色明显冷了下去。
“我挑拣什么了?我就找个话题聊天好不好,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一直接近我是什么意思?”陆惊羡突然开口问道。
这话题转的生硬,竟让钟明晚愣住了。
“啊?”
“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身份呢,”陆惊羡一寸寸逼近,目光就像将她凌迟一样,“你会怎样?”
这问题问的好有水准。
如果他不是襄郡王这个身份,会怎样,这个问题钟明晚真没想过。
可他就是皇长孙周宴呀,难不成还能换个身份?
惊悚!他的真实身份不会不是太子妃所出,其实是太子的私生子吧?
钟明晚向后挪了挪,脑子里飞速运转的答案,可话到嘴边又成了问句,“襄郡王,你……没事吧?”
陆惊羡都被气笑了,“怎么成了你问我有没有事?是谁烧了半片林子,还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