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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在葡萄的软声安抚之下,谢陵觉得有一阵绵软的力气,将他从梦魇中拯救出来。谢陵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葡萄满是关切的目光。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中,浮动着细碎的光芒,让谢陵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试图躲开那样温柔纯粹的关切。

葡萄轻抚着谢陵的胸膛,提醒道:“刚上了药,当心些,免得扯动伤口。”

谢陵沈声应了,他伸出手臂,揽着葡萄重新躺下。葡萄温顺地依偎在谢陵的怀抱里,散开的发丝,柔软地平铺在床榻,她整个身子都倾向於谢陵。

黑暗中,葡萄清灵的声音响起:“在甜水镇时,你身上的伤就老是不好。临走时,周大夫还嘱咐我,要我多照看着你,用些上好的止血草药。如今进了国公府,可算好了,想来是什么草药都能用上,你也不必忍受旧伤的疼痛。”

谢陵将下颌抵在葡萄的发丝中,温暖干燥的痒意,让他昏昏欲睡,只是这次,谢陵不会再沈浸於梦魇之中。

他听到自己模糊的声音:“明日,我同母亲说。”

葡萄闻言,心中的担忧渐渐放下,依偎着谢陵沈沈睡去。

葡萄在庆国公府住了十几日,心中虽然不像刚来长安城那般心惊胆颤,唯恐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凡事都绷紧了一根弦,唯恐让人低看了她与谢陵。谢陵是不常在国公府的,他本就是世子爷的身份,深受府里上上下下的仰望敬重。谢陵一回长安,便有诸多事情要忙碌,时常三五日都不在家中。有时谢陵回来时,葡萄已经安寝,只觉得一个凉飕飕的身子,躺在她身侧。睡梦中的葡萄拢着眉,正要睁开眼睛,但当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便知道那是谢陵。葡萄顿时觉得心安,便放心地合拢眼睑,将自己绵软的身子,送进谢陵怀里。即使谢陵身上的寒意,让葡萄不禁发颤,但她搂着谢陵的手臂的柔荑,却是不肯放松分毫。

谢陵既不常在府中,葡萄独自待在闲香苑,也觉得无趣。葡萄便去与谢秦氏请安问好,谢秦氏自知谢陵待葡萄,有几分真切的情意在,便不在乎葡萄礼仪行的对不对,声称只要心诚便好。

葡萄捧着杨梅酒,在谢秦氏诧异的神色中,献了出来。谢秦氏问道:“这是哪家酒铺酿成的酒?”

葡萄面上羞赧,手心不由得攥紧:“是……我自己酿的,比不上外头做的。”

说罢,葡萄一颗心便悬的高高地,她像一只极其脆弱的琉璃,只要谢秦氏流露出丝毫嫌弃厌恶之色,葡萄便会顷刻间破碎掉。

但谢秦氏只是颇有兴致地说道:“你原会酿酒?这倒是个难得的手艺。嬷嬷,将酒塞去掉,斟两盅酒来。”

钱嬷嬷应是,随即便将杨梅酒倒在了钧窑制成的瓷碗中。只见酒液微红,如绯红玉石一般在瓷碗中微微荡漾,泛起波澜。醇香掺杂着甜香,在屋子中扩散开来。谢秦氏端起瓷碗,却未送入口中,只是问道:“这是什么酒,如何生的这般颜色?”

葡萄解释道:“是用新鲜的杨梅,捣碎成汁水,再掺了酒曲酿成的,滋味甘甜,酒味不重。”

谢秦氏半信半疑,她扬起手臂,往口中送了一抿杨梅酒。酒液滑入喉间,果真是有杨梅的果香气。谢秦氏微微颔首,称赞道:“果真同我们平日里饮的酒,不甚相同。”

见谢秦氏不讨厌杨梅酒,葡萄轻声松了口气,面上挂上一抹清浅的笑意。

谢秦氏见葡萄梨涡浅笑,如此欢喜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动人之处,心中暗道:难道谢陵便是中意这般模样,这才待葡萄和其他女子不同。

两人正品着酒,谢国公的姨娘乔氏来给谢秦氏请安。乔姨娘见有杨梅酒,顺势讨了一杯饮。杨梅酒刚落进腹中,乔姨娘便连声夸赞起葡萄心灵手巧,这杨梅酒如何美妙异常。直叫葡萄听得脸颊发烫,垂首不语。

乔姨娘眼珠微转,便提议道:“这样好的酒,一人独享定然是不好的。不如分给国公爷和府中的其他人,一同尝个新鲜才是。”

葡萄目露犹豫,轻声阻止:“这……不太好罢。”

乔姨娘轻挥帕子:“这有什么不好的。”

说罢,乔姨娘便指使身旁的丫鬟,将杨梅酒送给各屋尝尝味道。葡萄虽然心中觉得不自在,但也不好贸然阻拦乔姨娘。

这杨梅酒虽送出去了,但真正落到各个主子口中的,并没有多少。各屋不清楚葡萄的身份,因着谢陵,他们不当面拒绝杨梅酒。只是等送酒的丫鬟一走,他们或是顺势倒了酒,或是赏赐给了下人吃,并不自己去用。谢国公看着送来的杨梅酒,更是面露轻视,斥责道:“粗鄙之物,难登大雅之堂。”

身旁伺候的,连忙将酒泼在了地面。

谢国公这番话,很快在国公府传遍了。众人心中斟酌,不知谢国公口中所说“难登大雅之堂”的,是用乡野果子,酿成的杨梅酒,还是从甜水镇来的葡萄。

但谢国公的厌弃,显而易见地表明了他对於葡萄的态度——并不喜欢,多有低视瞧不上之意。

府中见风使舵者,不知凡几。葡萄每走至一处,便有人低声议论,叫葡萄好不自在。葡萄每每想要寻个东西,仆人们皆是推三阻四,言语之中,也多有轻视之意。

来到长安城之后,葡萄本就变得性子敏感许多,如今她更是因为诸如此类的事情,暗自垂泪了几回。偏偏这些人,都不是使的明面上的法子,只是在暗地里给葡萄不自在,叫葡萄有苦难言。她每次想要向谢陵倾诉,又恐怕谢陵听罢后,说她小性子,多思多虑。

因此,葡萄只将这些委屈往心里咽。只是她越发依赖谢陵,每当谢陵回到国公府后,葡萄都恨不得化作一缕轻烟,缠绕在谢陵身上,寸步不离。

这日,谢陵刚在床榻上坐定,身子还未转过去,便被葡萄揽住了脖颈,绵软带着香气的唇瓣,主动地贴了上来。谢陵惊讶於葡萄的缠人,却也颇有些甘之如饴。谢陵主动搂着葡萄的腰肢,将她身子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两人耳鬓厮磨了许久,直到两人气息不稳,才堪堪放开。

葡萄脸颊羞红,一副灼灼桃花之色,她领口微敞,露出脖颈晃眼的白皙。

谢陵刚要越发亲近,只见葡萄惊呼一声:“外头有人”,她便如同受到惊吓的鸟雀一般,躲进了谢陵的怀里。

谢陵拉起被褥,披在葡萄身上。他径直地朝着屋外走去,见那人要逃,便拔出挂在墙壁的佩剑,顺势扔去。剑刃顺着那人脸颊擦过,削下来一缕长长的发丝。那人见状,顿时两腿发颤,再不敢逃跑,扑通一声跪在地面,连连叩头请罪:“世子爷饶了奴婢罢。”

谢陵冷眼看着那丫鬟叩头,目光发冷,一丝一毫的同情怜悯都无,只是冷眼瞧着。那丫鬟磕头磕的发疼,见谢陵不肯开口饶恕,不等谢陵询问,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奴婢是奉了乔姨娘的命,乔姨娘说前几日那盅杨梅酒好喝,她让奴婢来问葡萄姑娘,杨梅酒是怎么酿的。奴婢这才赶来,不曾想,看到世子爷和葡萄姑娘亲近……奴婢当真不是有意的……”

谢陵捡起佩剑,指着丫鬟道:“今日之事,若是有他人知道……”

丫鬟忙指天发誓道:“便叫奴婢死无葬身之地。”

“去罢。”

丫鬟忙急匆匆地跑开了。

谢陵回来时,葡萄仍旧躲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张素白的脸蛋。她听到声音,擡起乌黑的眼睛,看着谢陵。谢陵将来龙去脉说了一番,只道丫鬟举止唐突,算不得大事。

葡萄应是,纤细的柳眉,却仍旧拢起,没有半分舒展。

过了几日,关於葡萄以色侍人,勾引谢陵缠绵床榻的消息,便在国公府传开了。前些日子,众人因说葡萄的闲话,被谢陵一番惩戒,他们并不敢当面给葡萄难堪。只是葡萄的身影,刚在他们面前离去,那些桃色猜测,便夹杂着污言秽语传开了。

谢陵固然明智,但却不知道后宅之中,诺言二字最轻,最不可信。因此,那丫鬟前脚刚答应了谢陵,后脚便绘声绘色地把谢陵和葡萄相处的画面,告诉了乔姨娘,只求乔姨娘能保她性命,不被谢陵惩治。

乔姨娘自然满口应下,私底下命人将事情传遍了府中。乔姨娘膝下也有一子,只是模样才智,统统比不上谢陵。乔姨娘自觉被谢陵压上一头,心中不痛快许久。听闻谢陵遇到刺杀,乔姨娘心中欢喜,恨不得谢陵立即身死,她好将自己的儿子,做那世子爷,日后带着她鸡犬升天。只是谢陵命大,活着回到了长安。乔姨娘知道谢国公不满葡萄,便先是用杨梅酒,让众人知道谢国公对葡萄的态度,再传遍葡萄的狐媚子行径。

如此这般,葡萄的名声坏了,谢国公定然对葡萄越发不喜,自然会迁怒谢陵。

乔姨娘虽然不认为,凭借这些小把戏,就能把谢陵从世子爷的位置拉下来,但总能给谢陵找上几分不痛快,如此便让她心中畅快,不觉事事都被谢陵母子压制。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传到了谢秦氏的耳中。她唤来谢陵,神色郑重地问道:“你与那葡萄,到底是何等关系?你若是同她,没甚牵连,就是府中有人造谣生事。我便是把府里翻个底儿朝天,也要将背后的长舌妇找出来,为你澄清公道。”

谢陵目光平淡:“那不是谣言。”

“我与葡萄,的确有肌肤之亲。而且——不止一次。”

谢秦氏顿觉天旋地转,她在钱嬷嬷的搀扶下,勉强稳住身形,又追问道:“无媒苟合……你在你父亲眼中,便是成了贪花好色之人。你与葡萄之间,总要有一个身份的,不能再这般不明不白下去。”

即使要让葡萄做妾,一个妾室服侍夫君,也是在情理之中,容不得他人置喙。而不是像现在,葡萄没名没分地陪伴着谢陵。

谢陵想起那张纳妾书,不由得收拢了掌心,沈声说道:“我流落甜水镇时,为了掩藏身份,同葡萄成了亲。”

谢秦氏惊道:“可是明媒正娶,成了婚契?”

谢陵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娶一个乡野女子做正妻,那不是要惹人笑话吗。

谢陵同样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葡萄很好,但他心中的理智分外清楚——葡萄固然千好百好,但她的出身在那里,便只能为妾,不堪为妻子。

谢陵掐紧掌心,闭上眼睛。

他听到自己冷漠沈静的声音:“不曾,我从未和葡萄有过婚契,不过签过一张纳妾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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