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克虹

“明日我打赢呼蝎，你就是我的人，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齐朵在一旁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又来了。

云塘又哭了，“我没有选择了。”

齐朵暗暗叹了一口气，“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呗。在克虹的庇佑下，没人敢找你麻烦。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跟我们练武。”她冷笑了一声，“之前抢走我的男人，之前嚣张的厉害，前几天我逮着他狠揍了一顿，现在见到我就跑呢。”齐朵叉着腰，总算扬眉吐气了。

“可汗不管你，你这段时间处境不太好。”齐朵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不过你也看到了，奴隶营中的女人，状况都不好。”

云塘浑身发抖，胃部翻腾出呕吐的欲望。岂止是不好，简直的人间地狱。为什么父亲不管管呢？哦，现在已经不是她的父亲了。

“明天克虹比赛完，就轮到我了，我看中了一个姑娘，我要去挑战他的主人，将她拯救出来！”

云塘奇怪的看着她，“你能拥有附庸？”不过是一个女人，他们会同意吗？

克虹：“可汗同意了。”

齐朵拍了拍她的肩膀，“多亏了我们克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克虹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杀了很多敌人，比那些男人们都要强悍，且更加不畏惧死亡。”

她说道最后，声音却又有些低落，这都是克虹用命换来的。

“好，我跟着你们！”云塘双眼闪着坚定的光芒。她不想变成奴隶营女人的模样，一眼就能望到头，不用想就知道之后的悲惨命运。

我的附庸的附庸，是我的附庸。

克虹一边训练，一边物色女人，将仍然想反抗的女人收入自己麾下。她们私底下，拼了命训练，而在战场上，总是冲在最前面，每个人斩杀的敌人比犬戎士兵都多，在可汗的漠视下，渐渐建立起自己的小军队，由克虹统领。

因为有着相同的遭遇，她们每个人都十分忠诚。

新可汗云荣即位，她们地位虽然降低，但因为有自己的实力，不至於被消灭。更何况她们的战斗力比其他士兵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克虹对於犬戎没有任何忠诚可言，她带出来的女人同样如此。不过她们没有想到，有一天克虹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她们所有人。

大部分人接受了，但是也有小部分人没有接受。她们试图将克虹劝回去。

“你们回去吧。”克虹无动於衷，“云塘是塞呼新首领，我当年建立塞呼，只是为了在雨中建一座能够躲雨的地方，云琅即位，我便没有必要继续充当房屋的‘柱子’。”

她们同克虹生活了几年，知道克虹做的决定无人能够更改，即使在不甘心，最后还是被云塘劝走了。

“我还以为你会单身一辈子呢。”云塘抱着手臂，站在她面前。之前克虹对於男人的厌恶，明明白白摆在脸上。张耀宗确实长得清秀，但本质上是一个男人。

克虹道：“他很好。”

云塘笑了笑：“毕竟是和你相对应的，用中原话讲，就是地坤。”

“不过你说，你们两个人，谁生孩子？”云塘哈哈大笑，“我走了，没事了来草原上看我们，云琅和宋玉言签订和平盟约，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张耀宗没有过来送克虹，在他看来，草原才是她的家，而他是不可能到草原上去的。即使有些伤心，但想来时间会治愈一切。

所以在看到克虹回来的时候他很惊讶，“你没走？”

“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克虹理所应当的说，“况且，之前救了那些女人的命，你是我的。”

张耀宗闻言眯着眼睛笑，湿润红唇微微勾起，“好啊，我是你的。那我要去长安，你跟不跟我？”

张耀宗对於南洛镇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他的童年悲惨，所有不好的回忆都在南洛镇。原本离开只是一个想法，但是在听说宋玉言成了皇帝，而林玉是皇后，他才真正动了这个心思，不过民生雕敝，经济才刚刚恢覆，他的如意楼没卖多少钱。

两人揣着几百辆银子和一辆马车上了路。一路上意外顺畅，本以为有不少山匪，谁知只遇到了两波山匪，幸好有克虹。山匪在她眼里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到了长安，张耀宗犯了难。

要是以前，到河阳村就能找到两人，但是现在两人位高权重的，还真的不好见到呢。

他瞅了一眼克虹，“要不你直接带我潜入皇宫？”

克虹还真同意了，到皇城墙外，带着人飞身落入皇宫内部，躲过所有巡逻的侍卫，快要靠近皇帝寝宫是，克虹突然停下了。

皱眉道：“有人在跟着我们。”她放下张耀宗，挡在他面前，张耀宗紧张的抓着她衣袖，“你有没有把握？”

克虹拍了拍他手臂：“放心，死不了。”来人气息隐藏的很好，但论单打独斗，克虹从来没有怕过。

“嘿，犬戎和玉朝友好相处，怎么来宫殿还偷偷摸摸的？”

张耀宗觉着这声音有些熟悉，探出脑袋，“初二？原来是你啊。”他彻底放心，从克虹身后走了出来，“我来找林玉。”

初二歪头思索了一会儿，“走吧，我带你们去。”

他答应的太快，让张耀宗有些怀疑，提防的看着他。到了目的地，才知道自己这提防完全没有错。

他根本就没有带两人去见林玉。

眼前高台上，红木桌前，坐着的分明是宋玉言！

多日不见，张耀宗觉得他又英俊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如同玉一般，柔软温润。

“你们找玉儿有什么事情吗？”

张耀宗脸有些僵，半天才想到自己的目的，“我们将酒楼卖了，过来投奔你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地，你总不会让我们饿死吧。”张耀宗即使知道他是皇帝，也没有什么表示。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宋玉言的品行很好，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处罚他们。

“克虹呢？你有什么打算？”宋玉言问。

克虹道：“并无。”前半辈子生活的太累，她想好好歇着，什么都不去想。

“也好，长安里也没有什么人，很宽敞。玉儿最近也有开酒楼的想法，等她物色好地点，还需要你的帮忙。”

“好说，当掌柜我在行。”张耀宗道，之前在如意酒楼他就是掌柜，林玉是厨娘，不管事儿。现在在长安，他还是掌柜，林玉成了老板娘，不过想来她也是不管事儿的。

两人在长安扎下根来，克虹跟着他东跑西跑，采购食材丶粮食等等，请说书先生，请人表演一些风雅的节目。比之前刀尖舔血的生活轻松太多，不过她仍然没将每日训练落下来。

等酒楼慢慢步入正轨，她彻底清闲下来，根本没事做。

宋玉言建议她在城中开一家武馆。

“听说塞呼中都是女人，如愿酒楼的旁边，刚好还有一处空房子，很大，你可以开一武馆，城中老弱妇孺很多，正好强身健体。”

“我不教男人。”克虹冷声道，又补充了一句，“除了张耀宗。”

“当然，是你开的武馆，你想收什么学生都可以。”

武馆对於女人来说，向来都是遥远的，甚至她们都意识不到城中开了一家武馆。

克虹不着急，张耀忠却急的不行，整天想着帮她宣传。

克虹动了动生锈的脑子，现在酒楼慢慢有的起色，他的事情也少了很多，也许是闲了。

“不如我们趁着这个时间，将婚礼办了。”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头发没梳，穿着中衣。克虹之前是短发，来到中原头发留长到了肩膀。

正是秋天，夜晚凉爽，窗外蛐蛐不停的鸣叫，张耀宗无端觉得有些燥热，这股燥热沿着肚皮一直窜到脸上，熏出一片红。

他吭哧半天，憋出一句：“什么时候？”他因为身体的缺陷，本就不是重欲的人，和克虹同床共枕这么久，屁都没干。两人也不是夫妻，什么都不做很正常，但是做了夫妻之后，什么都不做那就太不正常了

克虹侧身，手支着脑袋，“明天吧。”

“……”张耀宗默默起身，点上蜡烛，昏暗的烛火下，找到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

“十五天后。”还有时间准备。

克虹完全不知道中原的婚俗，他们犬戎的婚礼极其简单，只要双方同意，住在一个营帐中便是了。其中男方占据主导地位，若是不喜女方，可以将女方赶走。

显然中原习俗和犬戎完全不同。

张耀宗这几天十分忙碌，找人制作婚服，也幸好织锦阁搬来长安了。除了织锦阁，剩下的绣娘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在设计婚服的时候，张耀宗难得纠结了。克虹比他高了一个头，穿新娘的喜服是不是有些不适合呢？但是她总不能穿着新郎的喜服吧。

刘三姐看他那纠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就克虹那大个子，若真的盖上盖头，看到的人说不得以为你娶了个男人。”

“……”张耀宗也想到了这一茬。或许是他习惯了，看到克虹的脸和身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第一次见到克虹的，总会以为她是一个男人，而脸上的刺青也会让他们产生恐惧的心理。

很长一段时间里，武馆都没什么人，克虹的这张脸功不可没。

他清了清嗓子，过来参加婚礼的都是熟人，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帮我做一件合适的婚服，带盖头。”

刘三姐了然的笑，她就知道张耀宗绝对抵抗不来这样的诱惑。相比男人的婚服，女人婚服更加精致漂亮。

对於喜欢漂亮衣服的张耀宗来说，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刘三姐叫众姐妹出来，给张耀宗测量尺寸，在纸上写写画画。“这个图案怎么样？”刘三姐直接将纹样画在纸上，一生只有一次婚姻，刘三姐可不想给张耀宗用别人用过的纹样。

“可以。”

“你的婚服就用红色，衬你的肤色，不过克虹太黑了，全红的不适合她，黑色打底，红色次之。”

婚礼当天，克虹穿着黑红相间的婚服，骑着高头大马，绕着街道走一圈，身后人敲锣打鼓，还有几人在撒花生糖果，虽然不知道成亲的人是谁，但是街道上的人全都送上祝福。

有些贪吃的小孩，紧紧跟在队伍的后面，说着刚刚学来的吉祥话，讨得几把花生糖果，兴冲冲的呼朋引伴。

张耀宗坐在屋中，刘三姐正在给他梳头，“真漂亮。”

张耀宗从没有正大光明的穿着女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使有一层盖头，他还是十分紧张，手心都出汗了，听着周围人的祝贺声，更加心虚，全然没了之前的镇静。

出了花轿之后，他腿都在抖，要是被人发现他其实是个男人怎么办？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带上假胸了。

克虹牵着他的手，察觉到他汗湿的手心，微微颤抖，伸手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张耀宗连忙搂着她的肩膀。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张耀宗登时脸都红了，极度羞耻。

“你在做什么？！”他小声问。

“我还以为你很紧张，已经走不了路了。”克虹轻声道。

张耀宗没有说话，他贴着克虹的胸，再一次感叹她是真的平胸，怪不得这样的淡定。穿上男人衣服，恐怕不可能有人认为她是女人。

他就不行了，长得算是清秀，脸上也上了妆，但是仔细去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和女人的不同。

克虹并没有出去招待客人，她那边没这个习俗，她也不像遵守这个习俗。直接抱着张耀宗进了房间，而刘三姐他们则在外面招呼客人。

宋玉言和林玉也来了，在内院的走廊上等着。

等进了内院，张耀宗直接跳下来，一把将盖头扯下来，“闷死我了。”

擡眼就见林玉和宋玉言站在不远处，真无语了，怎么狼狈的时候总在他们面前呢？“谁放你们进来的啊。”

宋玉言笑了笑：“朋友一场，你成亲我们自然要前来恭喜一番。”

张耀宗翻了个白眼，拽了拽自己身上婚服，这下好了，所有熟人都自己喜欢穿女装了。

克虹道：“很好看。”

张耀宗突然有些羞涩，“真的很好看？”

克虹认真的点头。

宋玉言上前牵着林玉的手，“我们走吧，接下来是他们的时间。”

林玉点头，“礼物我们放在前堂客厅了，你们记得去拿。”

宋玉言接了一句：“特地为你们准备的礼物，记得不忙的时候打开看看。”

张耀宗忽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凉，他总觉得宋玉言没好心。看着是个温润公子，其实内心有些坏心眼。

不过他现在有事情要做，克虹将人拽进屋中，入眼全是红的，红色的贴窗，红色的床和帷幔，窗户全都闭着，只有桌上的红烛燃烧着，带来有些昏暗的灯火。

克虹身高腿长，腰封勾勒出劲瘦的腰肢，不过说实话，有些紧了，他将腰封取下来，衣服散开，透出一丝慵懒。张耀宗觉得气氛有些暧昧，觉得有些热，看天看地，时不时瞟克虹一眼。

克虹不知羞耻为何物，只是问他：“你想生孩子吗？”

“什么？”张耀宗被这句话惊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若是你不想，我也可以生。”

张耀宗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他只知道身为地坤，他拥有两套器官，难道说，克虹也有吗？也是，她是天乾。不过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闻到过她的味道。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室内空气变得有些粘稠，他嗅了嗅，忽然闻到一股牧草的清香，是那种鲜嫩多汁，被切断后散发出的味道。有些意料之外，他以为克虹的味道会更加具有攻击性。

张耀宗坐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般站起身，坐在克虹身边，“相比於照顾别人，我还是比较喜欢别人照顾我。”他不擅长照顾别人。

克虹已然了解他的选择，便也没有犹豫。原本挂着的帷幔落下，形成一个密闭的小空间。

这一晚，克虹的话尤其多，不过最多的还是三个词。

“别动。”

“别怕。”

“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