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玉娘闻言心中一喜，虽然知道这许诺如同驴子面前的胡萝卜般遥远，不过皇帝阿娘金口玉言，自然不会反悔。

“当真？”她眸中一亮，如同落入了星辰。

含碧微笑，“阿娘还会骗你不成？不过，若是想要去军营，玉娘还得好好练习骑射。”

玉娘点点头，她的骑射只能算平平，此刻却暗暗握拳想着自己要好好练习才是。

送走欢天喜地的玉娘，饶是含碧也呼出一口气，花芜上前替她轻轻捏肩，缓解连日来的疲惫。

倏尔，有宫人前来禀报，“陛下，沈美人来了。”自从二人关系缓和了些，他来昭月殿倒也不奇怪，是以宫人并未阻拦只是前来禀报一声。

沈琢今日穿了件浅绿色常服，整个人格外显眼，见到含碧便行礼道：“陛下。”

又对一旁替含碧捏肩的花芜道：“我来罢。”花芜自然知情识趣与宫人们一同退下，沈琢的手法不错，捏的含碧略微眯起了眼似是十分享受的模样。

含碧便随口对他道：“玉娘最近倒办成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沈琢微楞，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过他很快便道：“这孩子极聪慧，何况自出生以后因着身份尊贵没吃过什么苦，只是……”太过顺利也不是什么好事，他隐隐有些担忧

含碧自然也知道，“所以，过几年我想着让她去边关历练一番，挫一挫她的傲气。”如今并未起战事，边关还算平静。

“此事陛下决断便是。”沈琢虽心疼女儿，却也知道雏鸟始终要生出羽翼，何况玉娘早就明白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

之后，二人便并未再说话，只是又是许久未曾独处，含碧忍不住抚摸上他的喉结，沈琢喉结微微滚动，这点细微变化自然瞒不过含碧，不多时他眼中便盛满了□□。

沈琢将人抱到隔着屏风的床上，轻柔地吻上含碧的雪颈，那颈上便留下星星点点的嫣红，十分显眼。

之后沈琢才十分耐心的吻上她的唇，动作十足十的轻柔，含碧倒是任由他动作，毕竟如今这事对她来说不过是消遣般，需得对方来讨好她。

等到这个吻结束时，沈琢又俯身往下吻去，连番逗弄之下让她的身体变得极为敏感，含碧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而沈琢熟练的到访那许久未曾探访的地方，就这样感受着依附着他的指节，含碧面上则泛着些许欲望与渴求。

或许是久旱逢甘霖，二人这番温存的时间极为漫长。

温存结束之后，含碧躺在床上，看着床上的榴花帐幔，缓缓开口道：“你当真不恨我？”明晃晃的试探，不过如今她已经是皇帝，只需要光明正大用阳谋便好。

沈琢抱着她，眼中尽是缱绻，“只要能侍奉陛下，陪伴在玉娘身边，臣便满足了。”

含碧却并未因这话而感到高兴，其实若不是有玉娘，她倒也不介意后宫再多上几人，反正她如今兴趣不在此处，就当多几个人质便是。

不过她当然不会表露出来，片刻后便道：“我因事务缠身不能常常陪伴玉娘，也是憾事，好在有你。”说罢便去牵他的手。

沈琢当然不会拒绝，二人掌心相扣，又说了许多从前之事，之后沈琢方才离去。

而花芜进去时，含碧懒懒倚在床边，衣衫不算多整齐，於是花芜又服侍着含碧更衣，换好了，她方才带着几分慵懒道：“玉娘也这么大了，朝阳宫的婢女也该添置些了。”玉娘不喜拘束，一贯的衣食住行都是沈琢操心，剩下也不过几个侍女，至於宫人们更是只能在外面侍奉。

花芜闻言心领神会，“明日妾便将人领过来供皇太女挑选。”含碧便满意般笑了笑，起身朝书案走去。

*

玉娘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人，顿时感到颇为头疼，倒不为别的，只是这些男孩无一不是施朱傅粉丶柳若扶风。

自从含碧登基之后，平康坊便被取缔，禁止做那些皮肉生意，只是总有些人另辟蹊径，挑选些貌若好女能说会道的男子，讨京城这些贵妇人们的欢心。

一时间蔚然成风丶屡禁不止，甚至京中有几分颜色的无一不是施朱傅粉，不过传到含碧那里时，她不过一笑置之，於是宫中也送来了精挑细选的男子。

他们无一不是纤细袅娜，且混到如今也没什么成就，是以家中便想着不如送来搏一搏前程。

花芜见玉娘犹豫的模样，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还是道：“陛下早前吩咐，公主只需挑觉得看的顺眼的便好。”

於是玉娘随意挑了一个，而被选中的那人欣喜若狂，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不过玉娘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一应交给宫人处置。

她对这些的人兴趣或许还不如练武，不过她也知道阿娘是为了自己好，皇家的人到了知人事的年纪，总要选些出来，就算现在用不上，日后也肯定会派上用场。

选完了，命人送走花芜，玉娘方才去弘文馆，她最近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闲暇的时间也要去校场练习骑射，是以她根本没把自己随手选的人放在眼里，就当是个花瓶好了，玉娘想。

等到下了学，她也不急着回朝阳宫，听说今日月灯阁有场马球赛，她正想去凑凑热闹。

弘文馆离月灯阁并不远，玉娘到时马球赛已经开始了，场外人头攒动，场内也是热火朝天，她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聚精会神看着马球比赛，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上场去打一圈。

等看完比赛，她回到朝阳宫时，便看见门口怯怯看着她的范二郎，其实他本不应该在此处候着玉娘，只是他发觉今日玉娘就好似要将他忘了，这才特意守在此处候着她回来。

只听他行礼道：“见过皇太女。”玉娘看着他，并未让他起身，只是道：“司仪未曾教导你规矩？”语气冰冷。

范二郎缩瑟了一下，一双桃花眼朦朦胧胧望向她，“奴知错了。”看上去似乎我见犹怜。

玉娘却并不吃这一套，语调依旧冰冷，“你可知我为何要选你？”

范二郎摇了摇头，“不知。”玉娘却道：“我需要的只是一个供人赏玩的花瓶，而不是逾矩的人，你且回去罢。”

范二郎这才真心实意生出些恐惧，“不要啊，殿下，奴知错了。”若是回了掖庭，他必定要受人耻笑，讨不了皇太女欢心被人送了回去。

玉娘却并未理会他，径自走过他身旁，而沈琢已在花厅候着她用晚膳，她突兀的想，她还以为如娘娘这般的人很多，却没想到一个个都不安分。

沈琢见她面上犹如覆盖一层寒霜，也不多问，只是替她盛了一盏鱼汤，“尝尝小厨房今日新炖的汤。”

奶白色的鱼汤上面浮着几颗翠绿的葱花，玉娘饮了一口，胃稍稍得到了安抚，心中的气也略微顺了些，这才放下手中的盏道：“娘娘让花内相明日再挑一个人送过来，不用多出挑，安分守己就行。”

沈琢估计是今日选的那少年不大安分，这才触怒了玉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二人安静用过晚膳。

是以，第二日沈琢便去了昭月殿跟花芜说了这事，花芜倒也没觉得奇怪，很快又送了一个少年过来，比起范二郎倒的确算得上安分守己，日日待在自己的屋内，闭门不出。

玉娘也很满意，至於原先那个送回去的去了哪里，她才不会管。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很快便到了玉娘及笄的日子。

笄礼需得德高望重的长辈女性操持，不过她最终选了柳怀夕，这倒是让含碧微微诧异。

这几年里，玉娘读书习字又刻苦练武，进步已经十分明显，而柳怀夕的官位也已经跃至御史大夫，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日后入内阁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皇太女的及笄礼，比她十岁的生日宴还要隆重，就连含碧也亲自前来观礼，百官一同来贺。

而沈琢知道，玉娘的笄礼一过，她恐怕就要出宫另立府邸，虽然早就想到有这么一日，可是看着台上明媚的少女正接受着笄礼，就连他也不禁生出些时光飞逝的感慨。

不过玉娘倒没什么愁绪，笄礼一过，便意味着至少她不再是一个孩童，宫外的府邸也很快建好，在继位之前，她都可以居住在这座府邸里。

而沈琢也搬到了昭月殿的偏殿，这日午后他与含碧总算有些闲暇，二人坐在一起品茶，沈琢不无感叹，“没想到臣如今都老了，恐怕再过不久……”

含碧看着他，岁月终究在他脸上留下了一点痕迹，“再过几年，或许这个位置就要让给玉娘来坐了。”语气十分平淡，话却让人心惊。

而玉娘，则是浏览着这座为自己建成的府邸，心中十分欢喜，宫中拘束的生活自然是比不上宫外惬意的，她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