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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少年(十四)

曾少年(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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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爷找遍桃花桥找不到李长舟,本来要走了,左右李长舟玩够了会回安王府,与其在人山人海中捞,不如在他回安王府的必经之路上蹲守,却因一声歇斯底里的叫痛声止住了脚步。

紧接着听见儿子熟悉的玩笑,映入眼帘的水袖舞舞女一张半边花了的妆容。

自家儿子从小顽劣,也闯过不少祸事,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对儿子的屡教不改也渐渐习以为常。这是他和淑儿的唯一孩儿,是淑儿拼死留在世上的骨肉,再怎么不思进取,不务正业,也是他的嫡长子,英王府的世子殿下。

今日蒋侯爷来府上喊冤叫屈时,李英想的都是如何保全李长舟,可当他站在人山人海中,亲眼见李长舟着官妓舞女的衣服,画着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妆容,从水袖舞戏台上缓缓而下为人调戏时,感觉整颗脑袋被架在火炉上,烧的发烫发热。

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不肖子!

这不肖子,有没有把自己当做英王府的世子!

竟然还有脸笑,还有脸叫他一声父王。

皇族尊贵和体面,都被李长舟丢尽了。

李长舟瞧着李英铁青的脸色,忙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残妆。然戏子上妆的油膏脂粉很厚实,擦去的只是外重,底妆得用水洗许多遍,才能完全脱掉。

“那个……我……”让父王看见自己这副舞女的模样,自己铁定少不了一顿好打,但父王一向不喜欢这种闹腾的地方,怎会突然出现在桃花桥?看样子,还是专程寻他而来。

李英强压着青筋暴跳的愤怒,“蒋谦是你打的?”

蒋谦,他跑去英王府告的状。

“是,”李长舟打人,是站住道理的,蒋谦欺人太甚在先。但父王气势汹汹而来,想来已经听信了蒋谦的一面之词,为蒋谦出头。他何必再多解释,反正父王也不会听他的解释,“他活该,他找打。”

“带回去!”李英怕忍不住在大庭广衆面前动手,拂袖疾步而去,命令随行侍卫立刻拿人。

周榭泉远远见李长舟被英王府的侍卫拖走了,没能躲过这一劫。又想,蒋谦告状不占道理,只要李长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英王爷断不会偏帮外人不帮自己亲儿子,必要的时候,自己和阿熙都能做个证人,与叶熙道,“我们跟去看看情况。”

叶熙翻身而出,跃下三层楼台,此时桃花桥拥挤的人正往南北两街散去,过后还有耍龙狮表演。

两人逆着人流,缓缓走了一段,发现英王府的侍卫已经不见了,如此拥挤,何时才能挤出去。

叶熙见旁边一人,抱着个刚买的瓷花瓶,半人多高,一脚轻踩,借力上到房顶,周榭泉跟上,两人从联排的房顶行走,紧赶慢赶,返回内城,也顾不上可能被维持皇城治安的禁军发现问罪了。

英王府离安王府不远,最靠近皇宫,是皇宫以外护城河之内最大的一座府苑,乘马车围着外墙绕一整圈,得小半个时辰。叶熙想直接从屋顶翻进去,还未上墙,刷刷的三箭射来,未冲要害,逼退欲翻墙而入的少年少女,算作警告。

周榭泉环顾四周,判断不出箭从哪里射出来的,英王府乃亲王府邸,暗藏高手不足为奇,硬闯王府,他们讨不到任何好处,唯有绕路走正门。

英王府的大门紧闭,外面左右守卫异口同声,把自报家门的叶熙和周榭泉挡在门外,“两位请回,王爷重病,不见外客。”

“我们是长舟殿下的朋友,”周榭泉解释,“我们并不是来求见王爷,是来找长舟殿下的。”

“世子殿下不在府上,”守卫奉命封闭王府四门,今夜不得任何人出入英王府。

“我亲眼看见长舟殿下随王爷回了府,才跟来请见的,”周榭泉戳穿守卫谎言。

守卫不耐烦,安王府与英王府不常往来,英王府的侍卫根本不认识这两个自称世子殿下朋友的小孩,“世子殿下也不见外客,你们再不走,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叶熙下意识抽剑,抽了个空,没带兵刃着实麻烦,周榭泉立刻拉住欲要动武的小姑娘,“英王府侍卫三千,咱们两个根本闯不进去。就算侍卫不顶用,你忘了方才向着我们射箭的高手了吗?”

叶熙不甘心的退后。

“蒋侯爷可是在府上做客?”周榭泉要确定一件事。他猜测有九分准,但不能完全笃定,英王爷抓李长舟回府,是因为蒋谦的原因。

没听到回答,但他已经从两个侍卫的眼神中确定了答案。

按捺心中的忐忑,如今李长舟的处境相当不好。英王爷紧闭府门,说明英王爷不想蒋侯被打的事外传,想在今夜息事宁人,如此,势必逼着李长舟向蒋侯道歉,无论李长舟打人的理由是什么。可依着李长舟的脾气,打死他也不可能给蒋谦认错。

僵持下去,吃亏的是李长舟。周榭泉认识李长舟这些年,李长舟挨过的打,都是这位亲生父亲所为。若李长舟自己惹了麻烦,被英王爷教训,他一个非宗亲的外人说不上话,可这次不同,蒋谦被打,全因他和叶熙而起,李长舟是为他和叶熙出头。

“阿熙,你回府上,把王妃娘娘请过来,”周榭泉如今进不去英王府的门,要为李长舟说情,唯有搬救兵。

安王妃速来疼爱侄儿,胜若亲子,得知李长舟蒙受委屈,定会赶来英王府,安王妃贵为亲王正妃,要入府见侄儿,府卫还敢拦着不成?

但想平息英王爷的怒气,安王妃一人可能不成,除了蒋谦一事,还有李长舟男扮女装演出被英王爷撞见了。儿子与官妓为伍,还穿成舞女的样子登台唱戏,换哪个王侯府门的爹,也得气得吐血。

周榭泉与叶熙反向而行,“我去皇宫找殿下。”

李澈去求,英王爷或许会给李澈一个面子,或许蒋谦也会害怕,继而不再追究。天下皆知,李澈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孙。帝王偏宠蒋谦,表面是对故去蒋老侯爷的恩重,实是做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看的,为朝廷效命,为百姓谋福的忠良臣子,绝不会被遗忘。可宠爱李澈,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爷爷对亲孙子的喜欢。

可李澈人在内宫,他该如何才能见到李澈?内宫宵禁摒除一切闲杂人等,除非有十万火急之事,都是等明日天亮之后上朝解决。

想着想着,人已到了巍峨的宫门前。

宫墙之内,禁卫军巡逻,数不清的防备,还有神出鬼没的帝王亲信暗鹰卫。

周榭泉望着两扇紧闭的红漆大铁门苦笑,方才他拦下叶熙,不让她闯英王府,然而此时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硬闯。

*

李长舟直挺挺的跪在前厅,若不是旁边可恶的侍卫压着他的肩膀,他绝不会在蒋谦这个只知道躲在妈妈怀里哭的草包面前下跪。

薄氏母子端坐在正中,英王爷带了李长舟回来,客气的把母子请到上座,叫李长舟规规矩矩给蒋侯爷磕头认错。

之后认打认罚,由薄氏做主。

“我没有错,我打他还是轻了,早知该打折他的腿,他就没力气跑来英王府告状了,”李长舟不跪,他没有错,凭什么下跪道歉?自家父王一涉及他的事就犯糊涂病,蒋谦说什么都信,不问青红皂白的全信,英王爷前朝的英明决断,都被狗吃了。

“放肆!”李英也没废话,“不跪是吧,压着他跪。”

李长舟武功不成,挣扎不过,侍卫没费多少力气,就让李长舟跪在前厅正中。李长舟不屑的望向装作抹泪实则暗暗发笑的蒋谦,想蒋老侯爷当年也是冠绝皇城风流潇洒的人物,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敢做不敢当的草包儿子。

“道歉,”李英擡高语调,“都是我平日纵容你,使你不知天高地厚。英王府世子的尊位,难道是让你去欺男霸女,让你去肆意胡闹的吗?”

李长舟咬牙,“欺男霸女的是谁,谁最清楚。”

蒋谦瑟缩了一下,方才被痛扁的耻辱又一次侵上周身,抱住母亲薄氏的胳膊,“他……他……就是他欺负我……”

薄氏心疼的要命,看向李长舟的眼睛狰狞可怖,她捧在手里怕化了的宝贝孩儿,从小到大她都没舍得打一下,哪里容得外人欺辱,“儿别怕,王爷会为我们做主的,是不是,王爷?”

英王爷脸色一沉,“来人,上家法。”

李长舟冷笑,又打?从小到大,除去大年三十禁血光,只要是他回自己家,必定要挨亲生父亲一顿打。

以为打他就会认错吗?

是他的错,他自然认,不是他的错,他死也不会认。

李安握紧家法棍子,见儿子满眸倔强,就差贴一个大写的不服。面上脂粉,一身女裙被押进来,让人看足了笑话。他怎么就生了个一个如此顽劣不堪还不知悔改的儿子,怒火再压抑不住,李安扶了扶隐隐作痛的腿,棍子指向李长舟,“最后问你一次,认错不认?”

李长舟铁了心抗争到底,“我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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