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周强现在是真的不想再和这怪店扯上任何关系了，但比起主动认怂，他更乐意听听她想说什麽。
“我们家祖上对疯病有研究，我也学到些皮毛，今天见过芳姨一面，其实看出来一点苗头，就是不太确定。你要是乐意的话，我再去你家看看，说不定能瞧出点什麽。”
田雨柔话刚出，陈燕便目露慌张，“这麽多大医院看过都治不好，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麽！何况妈现在人都不见了，还看个什麽劲？”
“你们自己琢磨，要麽我现在去看看，要麽你们立马离开。”田雨柔也不多话，目光落在陈燕身上。
这女人越看越值得怀疑。
“立马离开”换个表达就是“滚”，周强的目光在闻晔和田雨柔间流连几遍，身後的人都在看他。
“行，你跟我来。”
陈燕拽了拽衣袖，瞪了眼田雨柔，转身跟着自家男人走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小冥饭馆，田雨柔叫上灵璎，伸手扯上闻晔的袖子，兴冲冲道:“走，我们去抓‘鬼’。”
她口中的“鬼”可不只是附身在芳姨身上的那只。
跟来的邻居们很快就散了，只剩下周强夫妇和田雨柔闻晔四人，当然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鬼兽。
杂货店还是今天下午来时的样子，田雨柔的目的并不在一楼，“可以到楼上看看吗？”
周强应了声，带着人往楼上走。
二楼客厅倒下的椅子都扶了起来，显然已经整理过了。
田雨柔打量了一圈，“芳姨的房间是哪间？”
周强还没来得及说话，陈燕率先开口:“妈不在，进她房间不方便。”
“不让进那看什麽？”
周强冷眼扫了眼陈燕，伸手指了指左手边的一扇房门，正是田雨柔下午看到虚掩着的那扇。
“老板，那间房不对劲。”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灵璎突然说道。
田雨柔自然知道不对劲，否则陈燕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房里阴气极盛，人在里面待久了身上的阳气怕都要被吞噬掉。正常来说阴气盛不会只是一个房间这麽小的范围，怕是有人动了什麽手脚，搞了害人的物件在里面。”
田雨柔没说话，冷着脸推开了房门，房间窗户紧闭，房间内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几度，走进去便能感受到异常的阴冷，刺骨的凉。
“我妈生病之後门窗都不许开，谁开跟谁急。”周强解释道。
房间不大，堆放的杂物却不少，床底下都塞满了货物，这要是着了火可不得了。
逼仄的房间挤下四个人有点勉强，周强夫妇没进去，就在门口看着两人。
灵璎仗着周强夫妇看不见它，进来就开始四处查看，没实体的好处这时候显现出来了，房间里的各种缝隙它都能钻，唯独床底下它不愿意进去。
太脏了，而且直觉让人不舒服。
“可能在床底。”灵璎说道。
田雨柔二话不说就蹲下开始把床底的货物往外搬，谁知这时陈燕突然扑了进来，一把将他们推开，脸色苍白。
“你们干什麽！”
这个反应印证了灵璎的话，田雨柔懒得跟她说话，伸手便抓住陈燕的手，强行把她拽了开来。
床底的大箱子被田雨柔扯出来了一半。
陈燕见状跟发了狂似的，不要命地往田雨柔身上扑，然而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就被一直没说话的闻晔甩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田雨柔手下用力，加上灵璎的帮忙，轻易便把箱子拖了出来。
衆多杂物中，一个红色布料的东西尤其显眼，她把那物件拿出来才发现那是一个红色布偶，没有寻常娃娃的可爱，脸部只是简单用针线缝了几针，眼睛只是一个圈，没有眼珠，看起来尤其空洞，脖子上却被红绳缠了好几圈，嘴角的笑透着一丝诡异，翻了个面，背後贴着一张黄色符纸，写着些字应该是生辰八字。
陈燕已经不会挣扎了，眼神放空，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是什麽？”周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田雨柔把黄符上的字给他看，“这是芳姨的生辰八字吗？”
“是。”
“害人的邪术，吸人阳气用的。”田雨柔简单解释。
周强一脸震惊，随即想到了什麽，突然揪住陈燕的衣领，把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是你干的对不对？”
陈燕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害怕得眼泪鼻涕直流。
“你个臭.婊.子！”周强猛地朝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我就没见过你这麽歹毒的女人，那是我妈啊！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要你个臭.婊.子一命偿一命！”
不知道周强那句话扎到陈燕了，她突然用力挣脱开，整个人因为力道过大摔倒在地上，崩溃大哭:“那是你妈不是我妈！你就知道护着你妈，什麽时候站在我这边过？咱俩结婚多少年了，要不是你妈在能一直怀不上孩子吗？你怎麽不听你妈的干脆跟我离婚算了！这老不死的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陈燕的控诉戛然而止，因为周强又扇了她一巴掌，他怒火攻心，打完还觉得不解气，伸手抓住陈燕的头发，拽住她的头就要往墙上撞，就在这时，闻晔适时出手制止了。
闻晔瞧着属于清瘦类型的，力气却不小，抓住周强的手仿佛根本没用力，却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陈燕的脑袋离墙就两公分远，她眼神失焦，吓得连叫唤都不会了，闻晔要是出手再慢一点，她的脑袋就当场开花了。
就在这时，田雨柔敏锐地察觉到室外有动静，来不及跟闻晔说便率先追了出去，客厅门开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然後便消失在楼梯口。
“跑了！”
闻晔的动作并不比她慢，显然也看到了那个身影。
田雨柔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闻晔毫不犹豫地从窗口跳下去，她心跳漏了半拍，往下看时他已经稳稳落在地上了。
芳姨并没跑远，闻晔起身就要追上去。
“等等我！”田雨柔着急，朝着楼下喊道。
闻晔擡起头，然後朝她张开手，这架势显然是让她往下跳。
两层楼而已，其实并不高，但田雨柔也没想过跳楼啊！
情况紧急，没时间慢慢考虑，她动作比脑子快一步，在闻晔张开手的瞬间便跨上了窗台，毫不犹豫往下跳。
身体腾空的瞬间，并没有失重的感觉，反倒觉得身体轻盈得仿佛能在空中飘起来。
落地时，闻晔伸手精准接住了她，缓冲过後稳稳站住了。
他们动作过快，并没有耽误时间，然而那被鬼附身之後的妇人身手矫健得根本不是寻常人，因此依旧拉开了一段距离。
九阴街小巷衆多，小巷间往往能串通，田雨柔到这里的时间不长，对地形不熟悉，但是闻晔不同，他只追了一段路便拐进了小道。
两人间没交流过一句话，却能默契地知道对方的想法。
他们要包抄。
夜色下，三道身影飞快从街道一窜而过。
胶着的追逐终于停住了，因为闻晔绕到了恶鬼的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狭长的小道，闻晔和田雨柔一前一後，把那看起来的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堵在中间。
微弱的光线下，勉强能看清楚妇人的脸，那张白天还能与一个月前妇人重合的脸，到了晚上就只剩下狰狞，本该拥有眼珠的瞳孔此刻只有白色，微扬的嘴角异常诡异，嘴唇毫无血色，黑紫得不像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和芳姨床底的布娃娃竟有几分神似。
田雨柔这段时间见过的鬼魂不少，没有一个有眼前的骇人，寻常鬼魂就算外表奇形怪状，但除了外表，他们本质上只是一个已经去世的普通人。
眼前这个……谁知道是什麽东西变的。
恶鬼无处可逃，两秒钟後，选择了一个看起来相对比较容易突破的方向。
田雨柔只看到一团黑影朝自己飞扑过来，拳头直往脸上而来，她下意识侧了侧身子躲开攻击，谁料那恶鬼只是假意攻击，实则想趁她闪躲之时逃跑。
她反手抓住恶鬼的肩膀，同时伸脚绊住恶鬼的脚步。
纠缠的时间，闻晔也来帮忙了，下手便直击要害，胳膊肘落在了恶鬼的颈椎上，这一下也不知道有多大力，直把那恶鬼打得踉跄几步。
看着就觉得疼。
恶鬼现在是附身在人类身上，田雨柔担心这样打会把芳姨打坏，趁着这空当问闻晔：“怎样能把它逼出来？”
九阴街的鬼不是都怕闻晔麽，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有办法，比如说他天生神力能克制鬼魂什麽的。
闻晔正把恶鬼的手反扣在身後，一拳又打在它的太阳穴上，闻言啧了一声，“把它打出来不就好了。”简单粗暴得很。
“……”田雨柔极其怀疑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但是眼看着闻晔一拳砸在那恶鬼的太阳穴上，芳姨的脸上也并看不出来什麽伤，恶鬼的动作倒是迟缓了些。
这麽想着，田雨柔骤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活动了下手腕，照着恶鬼刚才攻击她的位置，对着它的脸狠狠来了一拳，嘴里还喊着：“让你偷袭我！”
那恶鬼被一拳打懵了，正要反击时发现自己双手都被擒住了，它猛然发力，以为自己能轻易挣脱这凡人的桎梏，谁知道全部力气仿佛打在棉花上似的，那凡人却纹丝不动。
田雨柔一拳还没完，下一拳又接上了。
闻晔擒着恶鬼的双手，愣了一秒後，就这麽个姿势不动了。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报复心极强的女人。